金陵十月的清晨，凉意渗人。许是气温日渐降低，又或是凛冬将至，除了早起摆摊的小商贩们，路上行人倒也是三三两两显得格外稀少，在暮秋之时，平白带了几分寂寥。城里尚且如此，城郊更是不见人烟。

偶有飞鸟，也是匆匆掠过，赶往冬至前飞离日渐寒凉的中原大地，赶至常年如春的温暖之所。只是今日却是决然不同，站在山巅望着自山下排起的长龙，云石不由倒吸了口凉气。

住进这清灵寺已近半月，云石还未曾见这般多人。虽然因着愚鲁大师的名头，平日里本就是香火鼎盛。只是再如何热闹，却是不曾同见如此多人排着队上山。

自山上放眼望去，人头躜动，黑压压的一片，络绎不绝的香客，喜气洋洋的脸庞，将暮秋清晨的寒凉尽数扫去。只是云石却也无心多看，粗略的扫了一眼，便将注意力放到了山边老松之下的身影。

许乐遥兀自闭目，时辰尚早，毕竟清灵寺都还未开山门，是以这才会有山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只是今日天色却是十分的清明，乐遥便也起得比往日早些。看着久久不动的乐遥，云石开口劝道：“姑娘，山上风大，我们还是趁着香客还未进来，先行回寺里去吧！”

“不急！”乐遥却是轻轻摇头，睁开的双眼眸色温柔：“今日寺里人多，眼下也懒得回去。且听松涛阵阵，都说晨昏暮鼓，这半月余置身其中，今天想换个角度感受钟声的肃穆。”说完朝着云石笑笑，便将目光转到了钟楼。

目光绵长，神色自然，一如说的那般只是躲开人群。只是看着乐遥的目光，那样的认真，心间不由疑问重重，真的只是不想置身人群吗？顺着乐遥的目光望去，清灵寺的钟楼独自屹立，有穿戴整齐的僧人站得笔直。

见此情形，云石知晓，三声晨钟过后，清灵寺便要开山门了。远远看去，钟楼里除了钟头之外，还多了一个身着白色僧袍的身影。

“咦，怎会多一个人？”云石不由讶异出声，因为身处位置高过清灵寺，是以云石也看不清到底是谁。只是在寺中住了半月，对寺里的一些章程却是了解的。旁的不说，只说现下多出的一人，便是不合常态。

常言虽道，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但是撞钟的钟头却不是懒散无用之徒。与之相反，不论古寺名刹，还是乡野佛堂，撞钟人都不是随意任命的，寻常人更是不能随意靠近钟塔。那么此刻，出现在钟楼里的另一个身形，会是谁呢？

身着僧袍，却是僧人无疑，只是清灵寺僧袍色泽纯青，这些日子以来，入目皆是青色，这抹温润的白色，云石从不曾见过，一时间倒有些迷糊。感受到云石的讶异，乐遥轻笑：“是啊，会是谁呢？”

虽在附和，听那语气却是半点好奇都无，云石是了解乐遥的，尤其是离家出走这数月以来。虽然乐遥的见识举止频频叫云石墨白两人出乎所料，但是对乐遥情绪的变化上，二人却是一如既往的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