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做船运作为冒头的目前有两大家族,一是余家,原先就是小渔村里的渔霸之家,那时候村民们穷的只有一木板下水的时候,他们家就有三艘还不错的渔船了,这几十年里跟着兰城一起发家,如今城里有十之四五的船只都是余家船号,真正是兰城水运的头把交椅。
而另一家则是海家,这海家老家主曾是离兰城有几十里地的一个富户,家中只有一独女,后招赘了个姓丙的小子,这小子看着人虽不高大威猛,但却精于商道,眼光独到的说服海老爹举全家之力买下了不少兰城的码头位置,后也随着兰城水涨船高,成为响当当的二号人物,人皆传言,“没有余家船,也靠海家岸”,说的就是这两户人家。
而钱家,在兰城船运之中不过三流门户,正经的船只有三,其余的不过是租赁的余家船。余家船大能载物,且造船手艺精湛,甚为牢固,这么多年了都很少出事,所以在兰城行走船运的,多半是用的余家船。
仔细看了看钱喻廉的记述,钱喻礼心里明白了个大概。
“堂哥此物,倒是省了不少事情,有了这本子上的东西,届时我去同陶家谈进一步的生意,心中也有谱儿了。”钱喻礼笑笑,对于堂哥此举甚为赞同。
“陶家要我们三年之内吃下兰城的船只,等于就是要吃下余家,这里面的门道你们可知为何?”钱大伯纵横商界几十年,吃的饭都是要比兄弟俩个吃的盐多,里面的门道自然是清楚了,“陶家眼看着在荆城是立稳脚跟了,陆路有江家在,恐怕早已是他的囊中物,如今借我钱家之手把兰城的水运吃下来,表面看,陶江钱三家各为门户,实则,江钱两家不过是他陶家的下家而已,他此举既避免了树大招风,又躲在背后坐享渔翁,哈哈哈哈,陶家主果然是个人才!”
经过钱大伯这么一分析,钱喻廉才恍然大悟。想到此人不过二十七八的年纪,就有如此城府,看来这皇商之首的位置,恐怕用不了多久也就有去处了。
“父亲的意思是,利大,风险也大,尤其是大伯一家都在兰城,若真是动手了,你们自然是出头的,就恐怕有什么不妥,所以让我亲来问问大伯和堂兄,此事是否应下?”钱喻礼的话里包含着不少的意思,说来说去,不过就是两个孙辈的前程问题,斗赢了,钱家就翻身成了兰城的大拿,若是斗垮了,大人还不怎么的,孩子就危险了。
钱喻廉的想法也是如此,大伯沉默不语。
“堂弟多在兰城几日,此事容我和父亲再商议一下,十日内,必定给你个肯定的说法。”钱喻廉也不着急答应,很多事情他还需和钱大伯从长计议。
钱喻礼也是这个意思,三人说完重要的事情,又聊了会儿家常才各自散开,等钱喻礼回到怡翠院的时候,天都擦黑了。
怡翠院跟落英院的布置稍有不同,但有人引路自也不会找错,进了正屋,只见辞颜和玲珑主仆二人在翻箱倒柜的,似乎在寻什么东西。
“你在找什么?”钱喻礼清冷的声音在辞颜背后响起,辞颜转头看过来才发现人已经站定背后了,“爷回来怎么也不找人提前来吱声儿?可用饭了?大伯母拨了个厨娘过来,做的一手好菜,我让她在送些过来?”
说罢放下手里在寻的事情,朝钱喻礼走来,玲珑也机警,走过去浸湿热帕子,递给钱喻礼净脸,简单擦过之后,钱喻礼才说道,“不用了,我在书房同大伯,堂兄吃过了,你还没回答我呢,刚刚在找什么?”
“找之前绣好的要送给芸姐儿的及笄服,先前就收在这个箱子了,不知怎么的,一下子翻不到了。”辞颜并非什么富贵人家出身,也没多少大礼可送,前段时间想着要来兰城,于是找出库房里最好的料子,打算亲绣一套及笄服,以示诚意。
“那东西挺熬人的,别废了眼睛。”
“爷放心,先前就绣了不少,这几日再赶赶工,定然能成的。”
“嗯,你心里有谱就好。只不过……倒也不急在这一时。说不定芸姐儿和昌儿都要跟着我们回临安城去。”
辞颜挑眉,完全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两个孩子都是大伯家的心血,这没灾没难的,干嘛要离开家里北上二叔家,但看喻礼并没有往下说的打算,她想了想也就没多问,只管伺候他换了一身衣服。
“孩子们都睡了?”
“睡了,茜姐儿是个不认生的主,晚饭过后没多久就睡着了,萱儿刚在我这里玩了一会儿,有些困了也让乳娘带去睡了。”
“嗯,那就好。明日早些起来,我带你们去见见泰山大人。”
“晓得了。”
夫妇二人都有些疲倦,躺下吹灯不过片刻,俱安静睡去。多日里都在马车上摇晃着睡,乍然睡在屋子里,自然是要安稳的多,一觉无梦,睡到大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