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苏笑着点了点头,等林怀瑾唱罢下台,她如先前幻想时一般,轻声对他说一句:“好久不见。”
林怀瑾一身藏青的西服,绅士且斯文,他朝她伸出手掌:“去海边兜兜风,赏脸吗大才女?”
复苏毫不犹豫,把手放入了他的掌心,学他酷酷地挑挑眉说:“走啊!”
“喂喂喂,你们去哪?”后头的文逸大声疾呼。
然而未果,新郎官欲哭无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自己的婚礼现场私奔……天理难容啊!
新娘子汪臻臻看他丈夫站在门口傻乎乎的,走过来问:“你怎么了?”
“没事!”文逸一秒变脸,他冷静而严肃地挥挥手,“去!吃你的,别管我!”
汽车驶出酒店,离开婚礼现场的喧嚣热闹,一路走来都是安安静静的,林怀瑾和复苏也非常默契,他们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只享受着那份特殊的宁静。
去海岸边不过几分钟的路程,他开得很慢很慢,她时不时转头看一眼他瘦削的侧脸,以及车内唯一明亮的仪表盘。
道路两边成排规则的路灯相映,昏黄的车灯照在海岸边的白石栏杆。他停了车,从后座拿出一件黑色长款外套,非常贴心地披在她的肩上。
灯光拖长了他们的影子,复苏明明穿了高跟鞋,却也仍然及不上他的高度。
“不是说兜风吗?走路兜啊?”她终于开口。”
“来看烟花。”林怀瑾笑了笑,他本想牵她的手,可她的双手放在口袋里藏得紧紧的呢,于是他也双手插兜,与她并肩往前走去。
纵目而观,海岸对面皆是黑漆漆的一片,复苏疑惑不解,“哪里来的烟花?”
林怀瑾没有回答,他在栏杆前停下,目视前方,“你还记得我们以前老是在海岸边喊话吗?你现在也可以在这里喊。”
复苏从前脾气娇纵,心里受不了一丁点儿委屈,而她发泄情绪的最好方法,就是对着那浩瀚无垠的大海高声大喊。
可是如今——“不了,我喊不出了。”
无情岁月磨平了她的尖牙,一年又一年,她的性格愈发沉静,再也不复从前的傲气和轻狂。
“其实我也喊不出了。”
他也不再是懵懂青涩的少年,他的肩膀已经变得更加宽厚、硬朗,他曾经对她大肆宣扬的爱意已经止于唇齿、深入骨髓。
“苏苏,我们都不再年轻了。”林怀瑾终是深层地说出这个真相。
五年了啊,时间过得那么快!
她28岁,他30岁了啊!
日出西落、云卷云舒,时间总是那么让人猝不及防,他盼望的地老天荒、天长地久,陶醉的满足现状、自我安慰,其实,都不及她近在咫尺的容颜。
林怀瑾双手握拳,看着她的眼眸清澈而沉静,他异常认真的、殷切的、声音低沉而温柔的,他说:
“给我一个继续坚持的机会好吗?”
“我——”复苏正欲开口说些什么,海的上空便亮起了五彩斑斓的烟花,她不由自主地抬头观看。
而林怀瑾眼眸如星,正憧憬着她的答案。
半晌,复苏回过头,说的却是:“这烟花真好看。”
林怀瑾失落,他勉强笑了笑,迈着步子向前走了几步,却丝毫不知她没有跟上。
“我昨天看新闻,据说很快就有超级高铁了,速度比飞机还快,从京城到鹏城只要半个小时……”
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复苏感慨万千。
往事历历在目,她在五年前,没有任何生活愿景,也没有对他产生期望,在三年前亦没有,甚至在今年年初,他扬言要娶她的时候,她还是没有动心。
也只有到了这一刻,她才终于领悟:时间不会突然赋予他们一份浓墨重彩的感情。
而他们那种相互珍重、相知相惜的默契,需要他们慢慢收藏、慢慢积累,最后拼成一条无形的绳索,永远都在他们之间牵绊,让他们再也无法分开。
于是——
“林怀瑾!”她在他背后,清晰地喊他名字。
“怎么了?”林怀瑾回头,见她在远远停在后面,他往回走了回去。
大风吹起了他的外套,也拂乱了她的长发,他就这样一步一步地向她走过来。
日月星辰,火树银花,仿佛在都他的映衬下变得暗淡无华。
他靠近她,高大的身影把她面前的光线笼罩,也为她挡去了迎面的寒风。
复苏仰起头,眼里仿佛有无限流光,她伸出手,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你等等我啊。”
短短一刹,漫天的烟花盛放,星光闪耀,就连迎面的海风也变得极其温柔。
林怀瑾微微一笑,他伸出温暖干燥的大手,握住她冰凉的小手,放进他一直为她敞开的口袋。
努力不会徒劳,爱并非凑巧。
他终究在这个寒冬的永夜,等到了她的心意,等来了他们共同的向往。
他也终究握紧了她的双手,与她砥砺前行、共同进退,并且,无论身在何处,他都可以笑着对她说一句:
“你是我的人。”
——正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