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旗应致力于保证东面城墙的情况稳定,并布置人手着力防卫女墙的各个缺口,避免敌军使用弓箭、撞车或者是投石机的攻击,为此我也批准他们使用弩机或者是修罗火这类武器,指挥应在确定必要的时候使用该武器,以此来击退敌军使用各类武器的进攻,但与此同时我也要求……”
“说够了吗!”施信终于按捺不住大吼一声,陈秉彝顿时一愣,而在旁边负责记录命令的书手也吓了一哆嗦。
整个营部一下子都安静下来,军使挑战统制,就在王僧奴事件后这五年来还是头一次发生。
“陈统制身为大将,在全军遭遇危难的时候,不应该把太多的人员集中在营部去发布什么命令,而应该亲自上前线指挥应敌。这样既便于你观察敌人的行动,又能鼓舞振奋军兵的士气,这难道还有什么疑问吗?”
有那么一刻钟,也许陈秉彝真的很想发怒,但随即他就像是斗败的公鸡一样,对着一名军使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我就过去。”
高俊看中陈秉彝,并且把他推到了统制的位置上,这确实在短时间内造成了很多麻烦。但是,高俊做出这个决定也并非毫无理由,陈秉彝是读书人,有些迂腐,有些懦弱,关键时刻不敢决断,但是他有上进心和羞耻心,也知道世间有是非曲直,不会单纯的以势逼人。
在这一点上,王浍和高俊的看法是一致的,陈秉彝固然有一千条理由不适合带兵,但确实是值得培养的。
回到这个时代已经六年了,高俊才逐渐的感受到,在这个缺少义务教育,政府职能又不能深入乡下的时代,人们对道德的理解和现代人几乎是完全不同。
中国人是有道德的,但不代表人人都是圣人,在这个只要出了县城的门,杀人放火就几乎不管不问的时代,人们对暴力和强权不可避免的迷信和崇拜。这种思路一直到21世纪依旧清晰可见——在那个农村被放弃的黄金八十年代,出现了不少被后世的猎奇爱好者津津乐道的各类大案要案,究其根底,还是缺乏道德感和共情的能力。
无论高俊怎么寄予厚望,在第一天的时候,陈秉彝的表现都让人大失所望。而在第二天,渐渐恢复了理智的陈秉彝开始比较有理智的发号施令,布局防守了。
攻打说垒的蒙军兵力在六千人左右,由于一直没能正确估算出敌军兵力,木华黎这一把是杀鸡用了宰牛刀。
在第一天的进攻当中,砲石已经给城墙打出了好几条裂缝,尽管撞车全部损失,但是也对城墙造成了一定损伤,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城墙上密密麻麻的箭,就像是刺猬的刺一样。
在第一天的进攻损兵折将之后,蒙古人不再冲到城墙下面,转而全面依靠抛石机,这些家伙还有巨大的护盾,即便是太平军弓箭手可以不受干扰的射箭,也几乎不可能对炮手们造成任何伤害。为了制作这些巨大的攻城巨兽,德州的人民被搜刮一空。
第二天,说垒的形势越发危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