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培一听说自己升官了,也不由得不激动起来,连连叩头。
跟随天使来的还有另一人,也是公服打扮,恭喜费培说:“费运判为国效力真是辛苦了,此番去了四川一定能再建奇功。”
“说笑了,说笑了,敢问您是?”
那人带着近乎谄媚的笑给费培施礼:“下官是马军行司经历李崇。”
一听说对面居然是史弥远的人,费培的脸色立刻就冷淡了不少,但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在这种场合下他也只能淡淡的说:“老兄既然在马军行司有职务可做,为何却跑到我这里来?难道大兵要移驻江北了吗?”
“没什么,没什么,只是关心一下走私案,先生破得此案,让史相公颇为赞赏啊,特意叫职等过来观摩一下,不知此案案犯现在何处?”
费培立刻警觉起来:“你们想要干什么?”
“兹事体大,此案现在移交淮南路,提点刑狱司管理,希望运判大人赶紧将人犯交予我,咱们就在这里交割了,你我都省事,有道是郎君不下马,各自奔前程,一路高升,且去四川。”
费培这下子完全明白了,原来所谓的升职只是为了让自己不再插手此案,他怒气冲冲的指着眼前的人:“此案我一定追查到底!”
李崇没有表情,准确的说他没有感觉,这样的人他见得多了,最后哪个不是被史弥远整得狼狈不堪,只能扯旗投降。
在他的强硬态度下,费培就算在不情不愿也不得不办理交割,将还没有审完的一干人犯全部交给了对方,看着马车渐行渐远,费培回望熟悉的淮南东路转运副使司衙门,气的一拳砸在屋门上。
坐在家中,思考半天,费培越想越生气,不得不又去拜见林拱辰,将此事说与林运副听。
林拱辰近日身染风寒,一直在家中歇息,躺在床上听完了费培的抱怨,然而也不发一言,居然头冲着墙内又睡着了。
无奈的费培回到家中,两个女儿此时还在读夜课,对着小灯习字,这两个姑娘字写得极好,又通诗文,近两年来已经有不少人家提亲,哪个不是公子王孙,世家贵胄?一想到这个,费培终于下定了决心,自己以往总是教导儿女先义后利,莫问生死,怎么到自己就忘记了呢?
深夜,点燃一盏灯火,看着那悠悠不定的火光,费培奋笔疾书。写完了最后的成文。随后小心翼翼的捧出自己的官印,将之系在房梁之上。
随后将文月儿叫来:“赶紧去收拾东西,老夫如今官不做了,也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去盱眙军!”
文月儿被这个要求惊得目瞪口呆,在费培的一叠声催促之下才急忙去收拾东西,笔墨纸砚一时齐备,衣裳略略带了几样,费培家里无马,仅有一辆驴车。
临走前本欲告别,但是费培想了想,还是直接上车,只让一个年轻小厮随行。
当费吟、费眠姐妹起床,准备做晨课的时候,踏着晨露,车轮轧在湿漉漉的石板上,费培的驴车迎着升起的阳光,向盱眙军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