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助理表现不错啊。”

“峰老大对小姑娘，还真是大方。”

别人顾忌关峰可能要小憩一会，白岚当然不会这么想，找个机会溜进了关峰的包间。

“呵呵，兵对兵，将对将，我是小兵，峰总是主帅，法庭辩论才是精华，……。”

孟雪慧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给自己打98分，略略有点遗憾的是，第一公诉人罗俊戎一个上午也几乎没怎么说话，全是助理在忙乎，两个大老爷们安坐如山，看着两个美女在那儿唇枪舌剑的闹腾，这个场面，略略有点，诡异。

“雪慧很不错，晚上请你吃大餐，……。”

老实说，孟雪慧上午的表现，并没有特别出彩的地方，但她口齿伶俐，声音清亮，反应很快，关键是，她准备的很精心，几乎所有的问题都做了预案，打印出来放在桌子上，需要的时候拿出来念就可以，效果，尚可。就是也许是太过紧张，担心说话用词不够专业吧，她老对着稿子念，这个形象略显呆板、拘谨，不够飘逸、潇洒，还有提升的空间。

不过，对方的美女检察官助理也同样是照着做好的预案在念稿子，估计她和孟雪慧一样，也准备了很久，两人算是半斤八两，关峰认为，对孟雪慧，还是要表扬为主。

“我以茶代酒，祝峰总下午大展神威，……。”

按事先的分工，下午的法庭辩论，孟雪慧基本就是敲敲边鼓了，其实她也想看看平时话语不多的关峰，在法庭上的表现，和自己想的有何不同：辩护意见是她写的，暗地里，孟雪慧对着镜子把辩护意见念了很多遍，都快背下来了。当然，真叫她去发表辩护意见，她还是要照着稿子念：对着摄像头和几百个听众，孟雪慧，有点紧张，怕忘词。

“哈，这案子，有什么好辩论的。”

乔松能不能成立自首，还是很可以说道说道的，不过，关峰很清楚，这个问题，罗俊戎宁愿和自己喝着小酒吵一架，却不会在法庭上说得太多。

双方这个默契，他还是有把握的。

果然，下午继续开庭，罗俊戎亲自出马，发表了一篇规规矩矩的，公诉意见。罗俊戎自然无需对着稿子念，但他的公诉意见本身，却很平常，也就是本案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处分，乔松犯罪情节恶劣、社会影响巨大，应该以故意杀人罪，定罪处罚。

“下面请辩护人发表辩护意见。”

“哈，老罗还真是倔脾气。”

公诉人的公诉意见，做开庭笔录方便起见，几天前就把电子版交给了法庭的书记员，女法官早就看过了，听得有点心不在焉。其实，书面的辩护意见，开庭前她也有一份，不过，辩护意见，要以当庭发表的为准，她和关峰是第一次合作，不知道他会不会，临场玩什么幺蛾子。

乔松的案子，仅从案件本身而言，公诉意见应该说是犯罪情节特别恶劣，社会影响特别巨大才对，少了特别这两个字，一般人注意不到，女法官心里，当然是清清楚楚。

“尊敬的法官、公诉人，……。”

关峰站起身来，对法官、检察官点点头，看了对面的侯康永一眼，微微转身面对被告人，开始庭审以来的第一次表演，当然也是脱稿：这对他很简单。

因为话筒固定在桌子上，一般说来，公诉人、辩护人发表意见，都是坐着，不过关峰的声音不大，并没有扯着嗓子大喊，却很浑厚，非常有穿透力，不用话筒，所有人也听得清清楚楚。女法官扬扬眉毛，最终也没让关峰坐下来。

就是电视台的摄像忙乎了一阵：他们要调整仪器，对着关峰的那张脸拍摄，拍个小肚子给谁看啊。

不过，关峰出场很惊艳，他的辩护意见本身，一开始也没有太多的出奇之处，就是老一套：对指控的罪名和事实、证据，并无异议，只是有几个量刑情节，提醒法庭注意。也就是乔松是初犯、偶犯，一贯表现良好，当庭认罪，有坦白情节等等常用的套路。

“……，第三，本辩护人认为，本案被告人案发后留在原地，在侦查阶段以及今天的庭审中都能如实供述自己的犯罪事实，应该认定为自首，可以从轻、减轻处罚，……。”

前面例行的套话说完，接下来就是辩护意见的关键部分，乔松能不能成立自首。关于这一块，关峰已经写成了论文投稿，而且和尚云彤讨论、修改了很多次，是熟的不能再熟了，结合刚才的法庭调查，一条一条，逻辑清晰、层次分明，有理有据，很有说服力，听得台下的尚云彤，频频点头。

“峰大还会音攻？嘿嘿，先天高手，果然厉害。”

其他人可能没感觉，白岚却能感受到关峰声音中的不同寻常之处，当下打起精神，细细品味。

对乔松自首不自首，白岚当然是一毛钱的兴趣也没有。

“下面，本辩护人发表第四点辩护意见。”

把部分自首的意见讲完，关峰拿起水杯喝了口水，清清嗓子，扭头再次淡淡的瞥了对面的侯康永一眼，双眼中一道微不可察的金光一闪而逝。

“嗯，还有第四点？”

孟雪慧忍不住轻轻地咳了一声：关所长你，喝多了吧。

辩护意见是孟雪慧执笔而成，明明只有三点的嘛。

“本案的被告人乔松，故意杀害被害人，固然应该受到法律的惩罚，但是，本辩护人认为，乔松作为一个父亲，他的行为，是因为自己的儿子无端受人欺凌，不是一次、两次，是很多次。而且对方的家长却蛮横霸道，一味纵容，被告人才一时冲动，犯下大错，被告人的行为，是事出有因，情有可原。通过刚才的法庭调查，相信法官、公诉人和台下的听众，都已经很清楚，本案被害人是个什么样的学生，用俗话来说就是校园小霸王。老话说得好，养不教、父之过，孩子还小，小孩子是无辜的，可以原谅。但是，培养出这样孩子的父母和家庭，绝对不是无辜的，无法原谅，……。”

关峰转过身，正正地盯着侯康永，他讲话的节奏，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隐隐多了一股诡异的韵律，声音，也莫名其妙有一种，说不出的，魅惑。

“你个混蛋！我他妈要杀了你！”

对关峰前面的意见，老实说，侯康永听不太明白，也不太在乎，不过，最后养不教父之过几个字，他却听得清清楚楚，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可抑制的怒火，大声喝骂中站起身来，随手抓起桌子上的手机，狠狠地砸向关峰。

关峰暗暗松了口气，迅速伸出右手，抓住了空中飞来的手机，“啪！”的一声脆响，手机在他手心碎成几块，一股股的鲜血，从关峰的手上流了出来，很快，他整个右手都被染成了血红色，而且鲜血还在不停地涌出，一滴滴的滴在辩护席前面的地板上，显得无比的刺目。

孟雪慧发出一声尖叫，下面的听众，也都站了起来，议论纷纷，法庭顿时闹成一团。

“法警！法警！马上控制住他。安静，安静，安静！都给我保持安静！法警，叫医护人员。”

异变突起，女法官也呆住了，愣了好几秒钟，才站起来手忙脚乱的拎起法槌猛敲，大声要旁听群众，保持安静。

两个年轻的法警很快冲上去控制住了侯康永，其实侯康永也被自己突然的冲动惊呆了，根本没有反抗，法警也没有强行把他带离法庭：这要法官下命令才行。

“下面继续开庭。本法庭警告民事原告人，这是庭审现场，请遵守法庭秩序。请辩护人继续发表辩护意见，不过，本法庭再次提醒辩护人，请只对和本案有关的事实、证据、法律适用阐述意见，不得就和本案无关的事情发表评论。”

过了十几分钟，等法庭重新安静下来，女法官威严的扫视了一遍法庭，重重的敲下法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