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夫子手下不由得把纸捏紧了,发出声响,他八字胡向下撇,唇死死的抿着,压抑着怒意。
秋桃眼里冷冰冰的,“于夫子还有什么话好说的吗?”
她秋桃向来不是什么好人,于兰既然要招惹她那就做好被反击的准备,不是普天之下皆她爹,真以为自己不敢跟她怼起来吗?
更何况,萧庭烨现在已经是她的相公了,就算以前再怎么喜欢,但在现在那些个小心思最好统统给她收好藏干净!
秋桃知道,喜欢这种事最不能久留,留来留去留成仇!
于夫子闻言,捏着纸的手又是一紧,抬眼看向这个名叫秋桃的野丫头,倒是小瞧她了!
“庭烨,”他转眼看向一直没说话的男人,开始拿出属于老师的威严,“你不管管她吗?”他语气带着淡淡的怒气,若是其他人是他学生早就二话不说押着贱内道歉了,可萧庭烨不是别人。
男人抬首,目光平静的与老师对视,语气缓缓道:“夫子,学生觉得日后我们师生之间联系还是少点吧。”
萧庭烨能够明白于夫子护女心切,但他的身份却是秋桃的相公,两相对持的局面倒不如拉开距离为好。
于夫子袖间藏着的手暗暗攥紧了,指尖掐得掌心肉疼。
他没想到这么多年师生情谊居然抵不过一个小小的秋桃!
“萧庭烨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于夫子不自觉的拿出了属于老师的压迫感,厉声呵斥道。
这一幕师生决裂的大戏看得周围的村民大为惊叹。
同时也暗暗为萧庭烨捏了一把汗。
毕竟是这么多年的师生,总不可能一下子说断就断吧?!
萧庭烨眸光暗沉,却毫不避让的牵住了身边秋桃的手,眼神坚定而平静的注视着于夫子:“之前说的事就此作罢,萧某多谢夫子多年教诲!”
他语罢,拉着秋桃扬长而去,全然不顾于夫子铁青的脸色。
“时候也不早了,我想起家里的猪还没喂呢!走了走了!”
“啊!你不说我都忘了,今天的羊草草还没割好呢!走走走,一起!”
“我是不是听到二娃哭了?哎呀妈呀!都忘了到时候该给他做饭了!待会儿媳妇回来又要唠叨我了……”
村民们见热闹都看够了,赶紧一哄而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该做什么做什么。
于夫子见状冷哼了一声,一直没敢吭声的于兰这时候才垂下眼眸,怯生生的对他说:“爹,对不起,是女儿的错。”
于夫子厉声问她:“那你说,错在哪了?!”
于兰小脸苍白,语气颤颤巍巍的说道:“女儿不该喜欢庭烨哥哥,惹得现在这么难堪的状况。”
虽然于夫子身为她的父亲从小到大都很宠爱她,但在有时候却十分的严厉,叫于兰也心生畏惧。
于夫子恨铁不成钢的呵斥道:“朽木不可雕也!看来你还是没有找到自己的错误!”
于兰茫茫然抬头,难道她错的不是这个吗?
于夫子恨恨的看着她说道:“你错的是太优柔寡断!在当年喜欢萧庭烨的时候就应该抓住机会而不是任由他离开!”他背着手,转身往学堂走去,于兰连忙跟上。
看着他走在前面,一字一句的说:“你还错在了不该留下把柄,给人诟病的机会!”他语气低沉,全然看不出之前那副为人师表,严肃认真的样子,倒更像是一个老谋深算的棋手,将一切都机关算尽。
于兰低着头听着父亲的谆谆教诲,似有所悟。
话语间,他们已经走到了学堂里,那些孩子一个个都望着他们,像小萝卜一样。
于兰看着这些半大的孩子要不是在抠鼻孔,要不就是在吸着鼻涕,甚至还有一个伸出舌头舔了舔。
噫……
于兰面露嫌弃的后退了几步,心里作呕,太恶心了,真是泥巴里长出来的死孩子,这么大了还什么都不懂!
于夫子看着女儿的样子没有说话,眼睛冷冷的盯着这些孩子,他也不喜欢这些孩子,又蠢又笨,基本上都是一群家里没几个钱还舔着脸塞在他学堂里来的。
在于夫子心里,只有萧庭烨那样聪慧机敏的孩子才配当他的学生!
秋桃觉得萧庭烨或许生气了,她被男人拉着一路快步离开,对方因病苍白的脸冷凝着,仿佛有怨气盘踞在心头,久久不散。
因为一直盯着萧庭烨脸色看,她都没注意到脚下有个石头,一不小心就抬脚撞上了,剧痛从脚尖窜起,直冲头皮。
“唔——”
秋桃咬着下唇忍着呼之欲出的呻吟。
萧庭烨终于停下来了,却依然冷着脸,不说话,秋桃垂着眸子,没有吭声,就算她真的好疼……
沓沓。
萧庭烨走进了几步,秋桃低着头没看他,但可能是因为受了伤,所以心里生出了一股子委屈感,眼眶瞬间就红了一圈。
她听见耳边响起一声轻叹,然后伴随着一阵衣物窸窣的声音,她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堵墙”——
那是萧庭烨的后背。
男人看她受了伤,二话不说就蹲了下来,“上去,我背你。”
他声音低哑暗沉,却如清风般冷冽。
秋桃缩了缩脚,呐呐道:“还是算了吧,我不疼了。”她说这话时,脚尖的疼痛似乎又加剧了几分,像是故意跟她做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