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她的手臂便传来钻心的疼,七郎有些惊讶的看着卫姝:“姐姐……”
“赶紧拔箭。”卫姝紧蹙着眉头,就连声音也隐忍了几分。
七郎连忙点头,小心翼翼的用匕首划开伤口,疼的青年将卫姝的手臂也咬紧了几分。
淡淡的血腥在他口中蔓延,渐渐地便松了嘴,饶是再疼,他也不敢再下嘴去咬。
七郎将箭头小心翼翼的取出来,丢到一遍后才长舒一口气,抹了抹额前的汗珠,又给那青年的伤口撒上了一些金疮药粉,撕下了自己裳摆的布为他包扎着伤口。
“索性这箭头无毒,也不带倒刺,他休养几个月就好了。”七郎长吁一口气,转头看着卫姝抱着手臂,有些心疼:
“姐姐干嘛把手塞给他啊。”
“我不是怕他咬着刀鞘硌掉牙嘛。”卫姝疼的脸都红了,好在金疮药粉还有。
卫姝翻过手臂用酒清洗了伤口,那刺痛的感觉立时便传入四肢百骸,看着血迹顺着酒液流向手肘,滴到地上,还是闭上了眼睛:
“这比当初在高粱河受伤还疼啊。”
“那会儿你都晕了,疼也不知道。”七郎连忙说道。
卫姝点点头,连忙接过七郎递来的布条将撒好金疮药粉的患处包扎起来。
受伤的青年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一男一女,气若游丝道:“二位能否……帮我一个忙,虎头山……大当家,带我去见他……”
“虎头山大当家?”刚包扎好的卫姝听到那青年如此一说,连忙侧首看着他:
“你是谁?为什么要找他?”
“我……穆柯寨……穆……穆昀。”青年强撑着自己的意念说着,却不想话音一落,便晕厥了过去。
卫姝望着眼前的七郎,脸色愈发的凝重了:“穆柯寨的穆昀,找我义父做什么?”
七郎望着卫姝,连忙摇头。
正当二人疑惑之际,回去虎头山搬救兵的杜金娥带着大批人马便赶了过来,将受伤的穆昀带回了虎头山。
暮色渐渐的降临,山坳里也渐渐升腾起一片雾气,卫姝坐在山头,望着山下那些农耕完收拾行头回家的农民们,脸上不由的露出了一丝笑意。
七郎从山寨里走出来,坐到了卫姝的身边:“姐姐笑什么,莫不是真打算不回杨家军了?要在这儿生根发芽?”
“有什么不好么?”卫姝侧眸望着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我为国征战这几年,从未像近来这段日子这么平静过,不用担心哪里有敌军出击,也不用担心受伤了该怎么办,更不用担心,战死沙场会有多少人为我难过。”
“姐姐……”
“七郎,我现在不想回军营,倒不是因为圣上削了我的官职,而是因为我觉得,他不值得我去保护。”卫姝一脸严肃的望着七郎。
可七郎却依旧一本正经的望着她:“姐姐,这话我不同意,虽然他是圣上,是一国之君,可若是国破,受难的却是百姓,天大地大,百姓最大不是么?像杜寨主,金娥,山下的农民,都是我们保护的对象,并非只是保护圣上。”
“七郎,你这话我明白,但是他……算了,不说了,天快黑了,咱们赶紧回去吧,也不知道今天山寨里煮什么好吃的。”卫姝连忙岔开话题,不与七郎再申辩,起身便往山寨内走去。
她不愿回军营,虽然跟皇帝有关系,可更多的却是与天波府的关系。
赵德芳与杨家交好,若是她回去杨家军中,回到京城,肯定会去天波府,届时二人一定会相遇。
她不能保证自己是否能够完全放下他,所以她不能冒着将自己的伤口撕裂的危险回去,她终究是个女孩子,也怕疼。
因着卫姝回来虎头山,又来了客人,故而今夜的虎头山也是热闹非凡的,酒肉不断,喝的酣畅淋漓。
卫姝见着与虎头山一众兄弟划拳喝酒的七郎,他那自来熟的性子,到真是好极了。
“这杨七郎上一次来山寨还是个孩子,如今也长大了。”杜金虎端了酒碗与卫姝说道。
卫姝含笑点头应道:“是啊,这一晃也四五年了。”
话音刚落,卫姝忽然想起那在后山院中养伤的穆昀,不由疑惑的望向杜金虎:“义父,那穆昀是什么来历啊。”
“他啊。”杜金虎叹息一声,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后,才道:“原是穆柯寨的少寨主,前段时间他父亲过世,这穆柯寨里便出了内乱,如今瞧着他负伤前来的模样,怕是这穆柯寨,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