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絮的雪整整下了五日，整个军营都被雪掩盖着，北境再度传来急报，汉军对北境虎视眈眈，皇帝与朝臣商议，决心下令杨家军率军出发捍卫北境。

大雪之际，杨业令下圣旨整军出征北境。

四王府细雨楼内，炉火燃的通红，赵德芳手中捻着红豆，眼中饱含深情与不舍，指尖的红豆轻轻转动：

“几月不曾相见，如今，你也该出征了吧，战场上刀枪无眼，你要保重好自己才是。”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指尖的红豆随即被他握在了手中，赵德芳抬眸，瞧着满脸沮丧的柴郡主，不由的问询道：

“六郎明日就要出征了，你不去找他？”

一听出征二字，柴郡主的脸色便是更加的差了，一副凄楚可怜的模样，眼中含泪，瞧得赵德芳也是于心不忍：

“从小到大，还从未与六郎分开过，此一去北境，我真的很担心六郎。”

赵德芳面含浅笑，宽慰道：“六郎不再是少年，秦州匪患时六郎也能立功，此番出征，他定能平安归来的。”

“我相信他能平安回来，只是一想到分开这么久，我心里难受。”柴郡主在赵德芳面前的椅子上坐下，垂头丧气。

赵德芳瞧着柴郡主的模样，虽说面上无异，说到底，自己的内心与她却是一样的，他相信卫姝的能力，定能平安归来，只是……

他舍不得。

“明日，你跟我去送送他们吧。”忽的，赵德芳淡然开口，柴郡主却是一脸欣喜的看着他：

“怎么送啊。”

“去出征大军的必经之路相送，只不过不可以露面，只能远远地相送，不能耽误大军行程。”赵德芳提议道。

柴郡主连连点头，此刻也不垂头丧气了，满脸欣喜，恢复了以往的活力，随即起身离开了细雨楼，回府准备着明日相送时的东西。

待得柴郡主离去，赵德芳才摊开手掌，那一粒红豆殷红夺目，甚是好看，他浅浅笑道：

“明日出征，我去送你，盼你平安归来。”

赵德芳笑着将那一粒红豆放进书案前的锦盒中，自卫姝留书出走那日起，赵德芳便命人买来红豆，每日都会放一粒红豆到盒中。

她离开多日，这盒中便有多少红豆。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赵德芳对卫姝的相思从不表露在脸上，却是刻在了心里，用他最独特的方式想念着替他投军的卫姝。

大雪掩盖住的山头，山路蜿蜒崎岖，柴郡主焦急的等待着杨家大军从此经过，也顾不得树杈上的落雪沾满衣领。

赵德芳倒是稳得住，只是坐在原地，手中捧着暖炉，可眼神却是落在了山路上，平静的出奇，直到瞧见杨家军的军旗隐约出现，他的眼眸这才略微有些动容，可却在柴郡主的欢呼声中掩藏的严严实实。

他遥遥相望着这长长的军列，出征北境的军队少说也有十万人，他也知道，卫姝此刻就在这群士兵之中。

只是，他找不到。

心便是揪着疼，越是想找到卫姝的身影，心便越疼。

士兵从他们眼前走过，军旗飘扬，直到远方，化作一条线，然后只剩下一个点，最后全部消失……

柴郡主从先前欣喜的模样，到最后的失神的看着军队消失的地方，失魂落魄的坐下，喃喃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快了，快了，收复北境，攻下汉地，他们就该回来了。”赵德芳缓缓的回答着柴郡主的话。

“什么？”柴郡主诧异的看着赵德芳。

赵德芳对上她的眼眸，随后再度望向军队消失的地方道：“北境汉军与辽国为伍，一直是我大宋心头大患，圣上早就想拿下汉地，只是一直苦无理由，如今他们三番四次扰我边境，圣上一忍再忍，他们却依旧不知收敛，如今派遣杨家军，虽是捍卫我北境，可更多的，却是想拿下汉地，保我大宋北境永久平安。”

柴郡主直愣愣的瞧着赵德芳，一时竟也忘了六郎也在随行军队之中。

“所以此番杨家军要做的，还有很多，少则三五月，多则一年半载，他们才会回来。”赵德芳瞧着远方，语气里除了不舍，更多的却也是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