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的早高峰一向让人崩溃。

无论你是千万级的豪车，还是十万元的起步，统统要堵在高架上。如果是外地牌照，甚至连堵在高架上的资格都没有。

尹然的车并没资格堵在高架上。

他很是熟悉的从小巷里子拐来拐去，虽然也不是很通畅，但至少没停着不动。

看着他的车子拐啊拐的，停在了一幢小洋楼面前，刘盈不由得四下看了看。这块地方靠近外滩，应该是极繁华的地方。偏偏隔了几条弄堂，便觉得很是安静，不复之前的喧嚣。

不过怎么看，这里也不像一家店。

莫非是到他表妹家了？

正想着，尹然已经停好车，正拿了电话在打。见她看过来，尹然顺手递给她一杯豆浆，还是热乎的。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买的，刘盈捧着杯子，一面小口地缀饮，一面四下打量。

边上的这幢小洋楼应该有些年份了，不是新建的。建筑外立面有着明显的岁月痕迹，墙上稀稀拉拉地爬着植物的茎条。那些茎条在寒风的凌虑下，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水份，枯干而无力地攀在墙上同，似乎只要一阵强风，就能让它们折断。

这是爬山虎的藤。

刘盈认得，她甚至可以想像，到了夏天时，这些爬山虎是怎么样将灰色的外立面慢慢地覆盖起来，让它从灰色的楼房变成绿色的丛林。

又不自觉地想到那些电影里的片断，一时间竟然有点恍惚出神。

“盈盈？”尹然的声音高了几分，刘盈一下子惊觉，等回过神来，只见尹然站在车下，车门已经给拉开了。

站在他身边的是方圆。

她穿了一件黑色的羽绒大衣，宽宽地，正好将她整个人都裹在里面，只露出一张精致的面庞。

头发并没有像前两次刘盈见到她时那般披在脑后，而是扎了一个很高的丸子头，边上挑了几抹垂下来，显得极是可爱。

“方圆？”刘盈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鞋拔子脸的确说过的。尹然和方圆有亲戚关系。之前尹然说见他表妹，自己完全没有想到就是方圆。

方圆看到她，明显也愣了一下。不过立刻露出了一抹笑容：“刘小姐你好。”她的目光透过刘盈往她身后看了看，“咦，怎么没有看到康小姐？你们没有一起吗？”

又是康慷。

刘盈微微皱了皱眉头，她怎么就对康慷这么念念不忘？莫非真的有什么……隐情？

而听到她这样说，尹然倒是接了话：“方圆你认得康慷？你怎么会认得她？”他的语气听上去有些不悦，引得方圆有些奇怪。

“我为什么不能认得康慷？”方圆哼了一声，“你不要整天被害妄想好吗？”

说归说，她还是引着两人进了小楼。

小楼里很是温暖，刘盈脱了鞋子，光脚踩在地上，温热的感觉从脚底传到全身。绕过玄关，便是客厅。

客厅里的布置很简单，有些像是日式的风格，可看看又有些不大像。

见她在四处打量，方圆笑了笑：“我这是仿唐时的风格，可不是日式。”她的笑之中带了一丝轻蔑，“日式那种山寨的，就不要拿出来说了。”

刘盈没吱声，其实她真心看不出唐风和日风的区别。

不过主人既然如此说了，她也就听着。

窗边的矮几上放着套茶具，方圆引着两人过去坐好。又亲手烫了茶具，从一边镶贝的银盒子里拿了工具出来。

刘盈呆坐在边上，看她动作行云流水。

这是在干嘛？

看着不像是泡茶啊。

“别弄了。”隔了一分多钟，尹然突然开了口，“你这种唐式泡茶法，基本上没有人能喝的惯。都是自己人，也就不要装逼了。”

……

好直白。

好毒舌。

刘盈有些不敢看方圆的脸色，她都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杀气……果然，只听方圆冷哼一声，收起手上的工具，冷声道：“你们来干嘛？”她顿了一顿，又道，“这不是泡茶，这是点茶。”

“呵呵。”尹然没理她后面那句，很是直白的道了来意，“我知道你这里有个书房，想进去看看。”

“你想进我的书房看看？”方圆重复了一遍，脸上不悦的神色瞬间消失不见，眼波流转，脸上尽是玩味之色。她的目光在刘盈和尹然身上来回打量，好半天，才又开口：“我记得你根本不是什么爱学习的人啊，怎么会突然想到我的书房？那些古籍你确定你看的懂？”

……

这毒舌应该是他们家族遗传的。

刘盈在心底暗暗吐槽，对这兄妹两人十分无语。

还好尹然没接着毒下去，他眯眼想了一想，突然又开口：“你知道传承之地吗？”这回更直白。

刘盈听到这四个字，真的是吓了一跳。

而坐在她对面的方圆，更是半张了嘴巴，脸上居然露了一丝惊恐的神色，似乎那四个字是什么超级可怕的东西一样。

看到她的神色，尹然就知道有戏了。

他拿起一边的水壶给自己拿了杯白水，再度制止了方圆企图给他泡茶的举动，端起来喝了一口。

他修长的手指捧着黑陶的杯子，指尖微微有些发白，也不知道是水杯太重，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总之他的指头苍白的有些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