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一个千金小姐进下人的寝室很不合礼法，但流川也顾不了那么多，直接冲进了管家的屋子。

流川后院熟悉得很，芷香一路想阻拦，都没跟上步伐，她甩了个眼花就摸到了老管家的屋子，不顾身份，推门进去。

“大小姐！”流川进门就喊，郭文肃还未反应过来，她就已经窜到了前面，掀开了帐子。

老管家刚想说什么，流川一句“爹你先出去一下”把他彻底整懵了。

芷香刚刚踏进门，流川就冲着门外喊道：“芷香你先把我爹带出去，一会儿我再和你们解释！”

“……”芷香石化在门口。

有些事情真得很难用正常思维来解释，因为不是所有的事都是正常人能接受得了的。

就像是现在，流川说的每句话都是和自己说的，杜晴初回答的每一句话都在盯着自己。

“大小姐，你还好吧？”流川看着自己，关心地问。

“恩。”杜晴初用流川的头点了点。

“那个……我觉得我们得想办法换回来。”流川在杜晴初的脸上表现得满脸愁容，深深担忧委屈了她。

“我觉得……”杜晴初想了想，抬眼道，“这样倒挺好。”

虽说主子身体金贵，受人尊敬，可像杜晴初这样的主子倒还真没有流川这样的丫鬟混得开。相较之下，她倒是对自己的这个意外感到满意。

“流川……”杜晴初思前想后，虽觉着不该说，但不得不坦白，“我昨日是想跳湖自尽的。”

流川愣在原地，这些年这位主子经历了什么，她是感同身受的。

她六岁和养父投奔杜家时，杜晴初已在宋州城颇具名气。年仅六岁的她已经将《诗经》《论语》和《女经》背得滚瓜烂熟，七岁时已经能吟诗作画，才气过人。如今有练就了一副好刺绣，做的了一手好女红，性格温顺，通情达理，使人倾羡不已。可自从生母孙夫人病逝，这上了位的姚夫人就把她视为阻挡女儿前程的绊脚石，处处为难，时时陷害，以前栽赃嫁祸她都一一接下，如今扣了一个私会男子的恶名就把她推出了杜府。要是嫁给一个普通人家，她也是能接受的，可嫁的是一个恶名远扬的恶霸，一向知书达礼的自己怎么能同他同床共枕？

与其带着污点嫁过去忍受嘲讽和同情，倒不如做个贞洁烈女死在府上。

“若是死了，也许我的名声还能保住吧。”杜晴初的睫毛上略微粘带些水汽，心里的酸楚一直往上涌，让她难以克制自己的情绪。

“大小姐……”

“你不该救我。”杜晴初的眼角湿润，继而一股清泪顺着眼角涌出来，吧嗒吧嗒地掉在她的手背上。

“也许，一切并没有想像的那么坏……”流川只能这么安慰她，因为撒谎太难。

冯函羽的无赖模样，她是领教过的，自己身份低微，在他面前耍个赖求个饶不算事儿，可大小姐有大小姐的架子，一个不妥就会被人嘲笑了去，再说她的性子刚烈，根本忍受不了冯大少爷那不经意的调戏和侮辱。

她在说这一句话的无意间竟然想了这么多事，那杜晴初的苦楚可想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