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宁玉抬起一只手,支着脑袋问,“听说了吗,我房间里出现毒蛇?”
“什么?这事奴婢不知道啊?大小姐,你怎么样,你有没有受伤?”
这婢女的反应真的很快,她贼溜溜转着的眼珠子,闪着狡猾的光。
是个聪明伶俐。
怪不得深受大家喜欢。
府中的人都喜欢四萍,不仅仅是因为聪明,重在于她勤劳能干,喜欢帮大家分担事务。
七巧出去打听一圈,她将打听到的消息都汇报给了主子。
四萍跪在下边,感觉不安。
楚宁玉听着七巧的汇报,她拿起茶水喝一口,动作慢条斯理,很有耐心。
待放下茶盏,她拿了团扇在手,轻轻地摇着,姿态惬意,心情美好。
四萍被谅着,她很紧张,实在不明白大小姐这是在干嘛,叫自己来,又没说什么,就那样坐着观看婢女跪着,难道这是她的特殊喜好?
四萍胡思乱想一通,她焦躁问,“大小姐,您找奴婢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楚宁玉换了一只手,继续拿着团扇轻轻摇,她道,“只有做了亏心事的人才会坐立不安,因为做过恶事,所以无法冷静。”
四萍猛摇头否认,“没有,大小姐,奴婢冤枉,奴婢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没做,您可不能冤枉好人啊。”
四萍整个人都乱了,她发现眼前的大小姐比传闻中的还要难对付。
楚宁玉自顾自话似的,她继续道,“因为是第一次做,后悔过,但又很快坦然了。”
她盯着底下不安扭动着的人,不紧不慢分析着对方的心理。
四萍磕头,求大小姐放过,“奴婢什么都没做。”
楚宁玉呲笑,“四萍是吧,我也没说什么啊,都没指名道姓,而我说一句,你抢答一句,这是不打自招吗?”
“什么?”四萍觉得被套进坑里了。
楚宁玉放下团扇问,“四萍,谁送你进平宣府?”
“小姐,奴婢家中清寒,实在是活不下去了,才卖身为奴谋生的。”
“我在问你,是谁送你进平宣府。”
“没有人啊,奴婢自己找来,听说平宣府缺人手,奴婢就找来询问了。”
“哼,说得跟真的似的,四萍,平宣府从不要来历不明的人,尤其是像你这种祸害主子的。”
四萍猛摇头,“大小姐,奴婢冤枉,奴婢什么都没做,您能不能放过奴婢?”
“听听你的话,到来后就不停求,不打自招便罢了,那罪已经认了七七八八了。”
四萍想说什么,外头有人来急匆匆进来。
是老太太院子里的人,来的人是林麽麽,她走进来道,“大小姐,这四萍是老太太钦点留下来的人。”
楚宁玉眸光流转。
真是奇怪,兰陵院才去找四萍来问话不久,祖母那儿就这么快知晓了?
难道说,祖母一直盯着兰陵院?
或者说有人偷偷跑去打小报告?
这么说,那个在暗中怂恿四萍的人,他知道四萍会遭此一劫。
也是,一个刚进府里做事的奴婢,若没有人引导,她不可能无缘无故祸害侯府千金,毕竟这是掉脑袋的事。
还有四萍确实是老太太看重的丫头。
现在祖母派林麽麽过来,就是想提醒孙女,下人做错事,教导几句就行了,无需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祖母这意思就是想保四萍,因为四萍是老人家留下的,她不认为自己选中的婢女有什么问题。
楚宁玉心思百转。
一方面,她不想得罪祖母;
一方面,又不想这么算了。
四萍这奴婢胆大包天,她敢祸害主子,如果事情不了了之,那楚宁玉的面子往哪儿放,甚至接下去毒害她的人变本加厉,难不成她也得受着?
开什么玩笑,她又不是受虐狂。
唉,说起来,祖母这人,还真是有点独断。
当年她叱咤风云,如今晚年,垂垂老矣,明明已是力不从心,她还不认输,为此在某些时候,总是做些让人不敢苟同的事。
尤其是见到嫡孙女越来越强,老人家嘴里说是欣赏,但心里多少有些芥蒂,毕竟孙女总归要出嫁,她始终是别人家的儿媳。
所以在管家这件事情上,老太太有所保留,她更希望徐氏有所作为,或者是楚循渊大有作为,反正不指望楚宁玉在各种事情上冒头。
楚宁玉心里不是滋味,她在这个家里,果真是个工具的,在有需要的时候,被搬来搬去,如果不需要了,就得锁起来,否则有人不高兴了。
林麽麽道,“大姑娘,四萍多半是粗心大意了,按老太太的意思,由老奴带人去教育就行,就不劳烦大小姐了,大小姐长途奔波,劳累不已,回家还敢上这趟事,老太太心疼你,故特谴老奴过来把人带走,毕竟是老太太收纳的人,大姑娘不在的这些日子,都是老太太在管着家中大小事务,你远行归来,想必也有些生疏了。”
林麽麽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听着觉得没什么问题,可细细品酌,会发现里面的意思一层压着一层,让人挺不爽的。
老太太明显是想收权了,现在,看到二爷回来,这二爷膝下还有个儿子和女儿,还有林氏也在,老太太需要重新分配这个家的权利,她想趁着还有力气,就把权责分清楚了,免得两家人打起来。
楚宁玉心中冰冷,怎么也没想到最信任的祖母会在这时候作出这样的决定。
这么说,前几年老人家这般疼孙女,是觉得孙女有利用价值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