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循渊道，“喊这么大声做什么，我想偷偷去看妹妹都不能了。”

“世子，做人要光明正大。”

“行吧，宁儿人呢？”

“在里间呢。”

楚循渊大步走进去，他道，“宁儿，刚在花厅里用膳，你怎的不过去啊？”

楚宁玉起身，让大哥过来坐，“我吃过了。”

“你在这儿偷吃吗？”

“大哥，你用词真好呢？”

“可不是嘛，这个家，母亲缩在一个院落里，你缩在这里，爹爹更干脆，跑去荣峘府躲着，就我刚刚一个人去花厅吃晚饭，我进去找了一圈，没看到熟人，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别扭，总觉得我是来蹭饭的，可这明明是我的家。”

楚宁玉看着牢骚满腹的哥哥，知道他受委屈了，明明是世子，可在这个家的存在感有胜于无。

尤其是二叔回来后。

整个家的气氛就变了，变得奇奇怪怪的，每天身在其中，都觉得不舒服。

楚循渊道，“再这样下去，我还是躲在军营里别回来了。”

“大哥这是在说气话呢。”

“我说的是真话。”

他受不了家里这种氛围，“二叔一家四口，加上祖母，他们不就是完整一家人嘛？而我是个多余的。”

楚宁玉问，“大哥，你这样说，就是怪我把二叔找回来了。”

“没有，绝对没有，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楚循渊举手发誓，他就是觉得自己的一家人没存在感了。

他是替父母妹妹不值，知道吧？

楚宁玉给哥哥倒茶，“你这些话，只许在我这儿说，莫去外面说，若然，让外人听了去，我要如何解释。”

楚循渊道，“放心吧，你大哥没这么蠢，你也知道，有些话，我们兄妹俩互相说说就算了，真拿出去说了，绝对成了我们不是。”

“你知道就好。”楚宁玉让人吃饭后点心，“唉，大哥，问你件事呗。”

楚循渊让问，他拿走了一碟点心吃起来，他刚在那边没怎么吃，主要是感到别扭，他随便扒拉几口饭就说吃饱了，让婶婶弟弟妹妹慢慢吃，接着跑了。

那逃跑的动作，非常的麻利，顺溜。

楚宁玉看着哥哥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家缺他吃的喝的了。

楚循渊咀嚼着水果问，“什么事啊，怎的又不说了？”

楚宁玉想了想问，“在大哥看来，祖母是怎样一个人？”

楚循渊吃着嘴里的果肉，眨着眼睛，他盯着妹妹好半天，怀疑她不是亲妹了。

楚宁玉让人别看了，“绝对是你亲妹，如假包换。”

“你怎的问起这样的问题了，难不成，祖母责备你了？”

“没有啊。”

“还说没有，杜宁都跟我说了，四萍放药那一事，祖母想保着四萍，熟知你非要问究到底，这事儿到底是惹着祖母了。”

“大哥你不是不关心家中后宅事吗？”

“我是不关心，我就关心我妹好吗？”

“大哥你这样说，宁儿心里好感动。”

楚循渊：“……”他伸手，让把剩余的水果舍出来。

楚宁玉：“……”行吧，他是男人，胃口大，便给他了。

楚循渊让人讲讲，“为何就问起祖母的事来了？”

“我是发现，我从未了解祖母。”

“小时候听她讲故事，总以为她对我最好，那时候什么都听她的，她让我学这，我不敢学那，我循规蹈矩，做事端正，若是有天不小心逾越了，会忍不住紧张半天，然后祖母叫我到她跟前，我先认错，她见我认错态度良好，就叹气，之后语重心长的与我说了一番，结果就什么都没有了，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反应乖巧让她不好责备，还是说，我并没有过错，祖母就是希望我乖顺起来的样子……”

楚宁玉仔细的研磨着过去的一点一滴，她发现自己像个傀儡，祖母说什么就是什么，为了担当，为了责任，她忙得晕头转向，也许跑了一天，饿了一天，只为不相干的事，如果那件事没有及时解决，就特别的害怕祖母问起来，尤其是怕她那句，怎么这点事也做不好？

楚宁玉发现记忆中的祖母的好，都是些可怕的教导，那种教导就是，你只能听我的，你不能反驳，也不要解释，你没资格说任何，你只有选择听与不听……

楚宁玉觉得头疼，她怀疑自己病了。

楚循渊摸摸妹妹的小脑瓜道，“好了好了，别想了。”

“大哥，我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吗？”

“不是，我妹妹做事有条不紊，决断凌然，哪里优柔寡断了。”

“是吗，你就喜欢说好听的，我才不信。”

“真心话，你知道，我为什么老是不在家吗？”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听祖母说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