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树上的花一朵朵的飘下,有一朵直接落到了吴锋的手里。
就像小时常做过的那样,吴锋三两下的把梧桐花的后半部掐去,然后把梧桐花当成一个喇叭吹,但他努力了半天却只吹出了难听的噗噗声,而不是曾经的清脆和悠扬。
出走半生,不再少年,他也回不到从前。
吴校长从屋内迎了出来,拱了拱手:“吴总大驾光临,寒舍是蓬荜生辉。”
吴锋微微欠身的握住吴校长的手:“吴校长客气了,我来吴家就是回家,回自己家不能说蓬荜生辉吧?”
知道吴老师平安过关是因为吴校长大力帮忙之后,他就有了拜访吴校长的想法,他需要家族的力量,而家族也需要他的财力,这是个强强联手的好机会。
所以他第一时间来到了吴家,这个他时常耳闻但很少回来、生养他父亲的地方。
吴校长大笑:“还是吴总会说话,请进,请进。”
吴锋没客气,跟着吴校长进了屋。
屋子三间五架、三进三开,天井院落一应俱全,标准的当地民居建设。哪怕已近盛夏,走进屋内还是感觉阴凉。
在砖石屋早就普及的今天,这样的房子反倒难能可贵,显然主人花了一番心思和代价。
堂屋正中间也是按当地风俗,祖宗牌位佛龛香烛一应俱全。
中间站了一人,正在给祖宗上香作揖,一缕瑞烟缭绕,万般尘埃等闲,动作轻车熟路,不是一日之功。
吴校长介绍道
“这是我的父亲,富水洲的村委书记兼村长吴铭卿同志。”
吴书记上完香,随手在大腿上搓了搓手,然后冲吴锋伸出了手:“早就听说过吴总的大名,今天一见果然是一表人材。”
吴书记是应吴校长的建议,在家特意等着吴锋的。
吴锋握住吴书记的手:“如果说我能长的一表人材,那也一定是因为我们吴家的风水好、基因好。”
吴书记大概六十出头,黑瘦黑瘦,穿了个蓝色拉链衫,黑色裤,黑色布鞋。
没时尚到哪里去,但比当下普通农民穿的还是要紧跟时代点。
皮肤黑黝黝的闪着油光,透着劳动人民的本色,两根手指因为抽多了烟而变得腊黄,牙齿更是被烟又黑又黄还有厚厚的牙垢。
表情和蔼,但在举手投足尤其是动作及视线转换时,仔细观察的话,能发现某种基层工作者特有的专断横蛮乃至阴冷。
对这一点吴锋并不以为奇,农村工作复杂,没有几把刷子镇不住场面。
吴书记大笑:“当然当然,一定是我们吴家的风水好、基因好。”
他当书记以来,村民除了种种田种种菜外,副业只有收收废品,打打工。
想借地利之便搞点采砂和货运什么的,又经常被何家打压,何家人口比吴家多且财大势大,所以多数时候他们都是忍气吞声。
一直都赚不到大钱,发展也不温不火。
现在老天送来了个吴锋,简直就是瞌睡遇到枕头,所
以当吴老师遇到麻烦后,他毫不犹豫的出了手。
他想拉拢吴锋这个早就远离吴家的吴家人,希望这个后生仔能反过来拉吴氏宗族一把。
吴锋一本正经:“不好都不行,这个我是有考证过的,我们吴氏的远古初祖可是黄帝,三黄五帝中的黄帝。”
在网上查到的说法,吴氏远古居住在姬水流域今陕西一带,以姬为姓。
由太伯建立勾吴国,周朝建立后改国号为吴,因被越国所灭,其王族子孙便以国号吴为姓,然后才有了后来的开枝散叶。
谈笑间,三人分别按主宾入座。
吴书记一脸严肃:“你来之前我特意去查了族谱,”他特意顿了顿,摇头晃脑的,“英铭懋德,瑞应国家,卓建鸿勳,荣昭光裕,你是瑞字辈,你爸是德字辈,”吴书记又指了指老实端坐的吴校长,“他是懋字辈,我是铭字辈,按辈份你得喊我太公,喊他爷爷。”
他不但是村委书记更是吴氏长者,在村里很讲究论资排辈。
吴锋找上门来,颇有有认祖归宗的意思,所以他觉得自己必须得开宗明义。
吴校长一听惊恐状:“吴总,你可千万别把我喊老了,现在是新时代了,不讲究这个。”
在村里也只有他敢当着他爹的面,拂逆他爹。
他一直都是个玲珑剔透的主,要不也当不了云城重点中学的校长,在学校的师生眼里,那也是个严肃活泼,受人爱戴的校长。
和一年到头几
乎不出村,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吴书记不一样,他知道有些老传统必须去其糟粕取其精华。
吴锋半开玩笑半认真:“爷爷都发话了,那我只能恭敬不如从命。”
他确实也不喜繁文缛节,也很难想像他叫一个只比他爸的年龄大一点点的人为爷爷,叫另外一个六十来岁的人为太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