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玄一把小灵子叫到一旁。小灵子看了他一眼，嬉笑道：你现在不抓我们了？彭玄一赶紧作揖：都是我不好，让你和秋遇兄弟受委屈了。小灵子娇嗔道：你知道就好！不过这个事应该怪不到你。这一定是司马教主吩咐的，你只是奉命行事。

彭玄一回头看了一眼众人，小声说：小灵子，你真是善解人意。刚才你没有说出教主辞世的消息，也算是帮了我很大的忙。我真要好好谢你。小灵子得意地说：我也是行走江湖的老手了，当然知道教主亡故对你们意味着什么。其实，在我和秋遇哥哥心里，仍然把你当朋友，知道你不是真心加害我们。要不然，你直接带人冲进去，拿着那个喷火枪、喷雾筒，对着我和秋遇哥哥一通乱喷，我们哪里还有生存的机会？哈，也幸亏如此。要是你真敢伤害我们，我直接把司马教主去世的事说出来，看你和路大长老怎么收拾！彭玄一暗自佩服小灵子的冷静和机敏，小声说：现在教主辞世的消息还不能传出去。你进去告诉秋遇兄弟，让他出来的时候不要说漏了。

这时，吴秋遇忽然从山洞里冲出来。洞口附近的人都吓了一跳，纷纷闪开。吴秋遇冲彭玄一喊道：彭大哥，不要伤害灵儿！有什么事都算到我头上！小灵子赶紧跑过去，推着他走回山洞。吴秋遇关切地问：灵儿，他们没有伤到你吧？小灵子说：没有。我这么厉害，他们还能伤得着我？

颜祺和韩云相互看了一眼，同时笑了。叶天鹏自顾摇了摇头，也觉得小灵子这丫头倒也有趣。彭玄一吩咐道：烈火旗、旋风旗的弟子留下，在洞外待命。叶堂主、韩堂主，你们带着各自的属下到外围守护。叶天鹏带着灰衣堂的人先走了。

颜祺要跟着红衣堂的人一起离去。彭玄一忽然叫住她：颜祺旗主。颜祺停下来看着他。彭玄一吩咐韩云：你先带人离去。我有事要和颜旗主商量。韩云扭头看着颜祺。颜祺轻轻点了一下头。韩云这才带着红衣堂的人走了。

颜祺淡淡说道：彭长老有话快说。我早就不是什么旗主了。彭玄一走到近前：彭大姐，我明白你心里的委屈。我们颜祺打断他：有什么话尽管直说，不用绕来绕去的。彭玄一示意烈火旗和旋风旗的人走开几步，对颜祺郑重说道：颜大姐，我现在有非常要紧的事跟你商量。颜祺诧异地看着他：出什么事了？

彭玄一哽咽道：教主他已经离世了。颜祺心中一惊，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教主他怎么了？教主刚刚离世，遗体就在里面。彭玄一叹息着，抬手指了一下洞口。颜祺惊愕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教主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会突然离世？

彭玄一说：他被人算计，身中奇毒，怕走漏消息影响圣教稳定，便叫我护送他暗中来此。原想着五台山佛光寺的无涯大师有秘制灵药，可以为教主解毒。我好不容易才弄到手。谁知那些药只能延缓续命，并不能尽解教主身上的奇毒。当时我想到找秋遇兄弟帮忙，那日在佛光寺也见到他了。可是教主认定他参与谋害，宁死也不肯让他帮忙，还吩咐我务必设法除之。没想到今日毒发身亡。就算是秋遇兄弟在场，也救不了他。可怜教主一世英雄，没想到就这样没了。说完又开始摇头叹气。

颜祺跟着叹息了几声，问：那现在，你有什么打算？彭玄一说：教主去世的消息千万不能传出去，不然又会横生波澜。所以我想拜托你，跟我一起护送教主的遗体，秘密返回挂月峰。然后与众位长老一同商量，早定大事。颜祺说：只要你信得过我，我跟你去。彭玄一拱手施礼：多谢颜大姐。颜祺说：这也是我的分内之事。咱们现在就进去吧。二人一起走入洞中。

小灵子把刚才的经过跟吴秋遇讲了。吴秋遇说：你那样太冒险了。万一他们不听，我真是急死了。小灵子笑道：现在没事了。彭大哥也说，司马教主去世的消息不能传出去，待会咱们可不能说漏了。吴秋遇轻轻点头：我知道。

这时，彭玄一和颜祺走进来。小灵子见到颜祺，愣了一下，惊讶地望着彭玄一。彭玄一说：颜旗主已经知道了。是我请她进来的。颜祺冲着吴秋遇和小灵子点了一下头，径直走到大青石旁边。看着停在那里的司马相尸身，也有些黯然神伤。

吴秋遇开口道：彭大哥，司马教主对我和灵儿误会太深，不肯接受我的救治。我没能救他。彭玄一说：我知道。这个不能怪你。哦，对了。吴秋遇忽然想起那封信。他赶紧拿过来，递给彭玄一：这是司马教主的遗书。听说教主有遗书，颜祺也走了过来。

彭玄一看罢，慨叹道：教主身受奇苦，仍不忘本教的大事。可惜他英年早逝，我们再也不能追随左右了，实在叫人说到这里，他不禁潸然泪下。吴秋遇安慰道：彭大哥节哀。司马教主久受病痛折磨，如今仙逝，正好可以解脱。但愿他早登极乐世界。

彭玄一擦干眼泪，点了点头：嗯。好在教主临终前留下遗书，指定路大长老接任教主。这样可免去不少纷扰，不让其他帮派趁机窥伺。颜祺在一旁听了，微微皱眉，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彭玄手里的遗书。彭玄一以为她不信，便伸手递了过去。颜祺稍稍愣了一下，摆手道：不，不。你是护教长老，了解教主的遗嘱理所当然。我现在的身份，没资格看教主的遗书。彭玄一说：颜大姐，事到如今你就不要再计较这些了。我既然单独请你进来，当然是认为你最值得信赖。后面很多事还要仰仗你帮忙呢。说着又把那封信递到颜祺面前。颜祺见他如此诚恳，便点头接了，看到后面，稍稍皱了皱眉，把信还给彭玄一，没说什么。

小灵子注意到颜祺脸上的变化，走到她身边小声问道：颜祺姐姐，这遗书有何不妥吗？彭玄一听到小灵子的话，也开口问道：有什么疑问吗？颜祺看了看彭玄一：按说这是司马教主的遗书，我不该妄加评论。你既然问起，那我就直说了。信中提到让路大长老接任教主彭玄一说：是啊。教主写得很清楚。

颜祺说：按本教惯例，现任教主意外身故，应由两名以上长老推荐，两位护法大长老和十位护教长老共同研议，选定继任教主的人选。再对内八旗的旗主、外八堂的堂主公示，若无明显争议，便可立为新任教主。前任霍教主仙逝之后，司马教主接任便是其中一例。若现任教主临终前，心中已有中意的人选，可召集两位护法大长老和十位护教长老共同研议，无明显争议方可确定。如果意见不一，则需请教主重新提名，再行研议。彭玄一说：这确是本教规矩。

颜祺继续说道：北冥教自成立以来，历任教主，或在外突然亡故，来不及提名继任人选，便由长老们推荐；或在挂月峰仙逝，临终前与众长老协商。教主在外蒙难，又留有遗嘱的，这还是第一次。不知彭长老打算如何处理？

彭玄一说：咱们一起护送教主的遗体回总坛，然后约请众位长老，宣读教主遗书，让大家共同商议吧。颜祺说：如此甚好。可是彭长老，你也要想到，万一大家意见不一致，可能面临着重新推选。所以，你要劝住那位路大长老，在众位长老公议之前，他先不要认为自己已经是新任教主。彭玄一知道颜祺心里对路桥荫仍有不满。其实，颜祺这样说并不是因为她自己的委屈，而是她心里觉得路桥荫根本不适合当教主。

彭玄一将教主的遗书收好了，对颜祺说：那边的箱子里，有我为教主准备的衣裳，你去选几件。待会我给教主换上。颜祺看到石壁旁边确实有一口木箱，便转身走过去。

小灵子忽然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彭玄一关切道：小灵子，你怎么了？小灵子虚弱地说：我受了内伤，刚才又受到惊吓，还站在外面咳，咳说了那么长时间的话，现在有些不行了。说着便倒在吴秋遇怀里。吴秋遇赶紧把她搂住。彭玄一惊讶道：怎么回事？她怎么受伤了？吴秋遇说：穿过草荡的时候，遭遇歹徒，被人打伤了。我一路背着她来到这。刚才她又受到惊吓，一直勉强支撑着。现在知道彭大哥不再为难我们，心里一放松，就又觉得疼了。

彭玄一自责道：都是我不好。到底是什么人干的？小灵子慢慢睁开眼，说：是以前灰衣堂的人灰衣堂原来那个堂主叫吴吴起，还有他几个手下幸亏秋遇哥哥及时赶到打翻了吴起彭玄一恨恨地说道：又是他！上次偷袭我的也是他们！秋遇兄弟打翻了他？这么说他还在草荡里？我即刻派人去拿他！吴秋遇说：不用去了。他又跑了。是一个陌生人救了他。那个人武功很高，看样子不是北冥教的人。彭玄一说：早晚抓到他们，好好惩治！

颜祺从木箱里挑选了几件衣裳，拿过来让彭玄一看。彭玄一点头说：可以。我先在这给教主更衣。你出去找四个可靠的属下，一会负责搬抬教主。颜祺应了一声，心疼地看了看小灵子：你们先在这，我出去安排一下。说完便走了出去。

小灵子在吴秋遇耳边嘀咕了几句。吴秋遇对彭玄一说：彭大哥，灵儿胆小，不敢看司马教主的遗体。而且她受了伤，身子虚弱，我要带她下山医治。我们就此告辞了。彭玄一接下来要处理司马相的遗体，又见小灵子果然伤得重，便不再挽留：那好，你尽快带小灵子去疗伤。这次的事，都是我不好，让你们无端受到惊扰。亏欠你们实在太多了。日后有什么需要，你们尽管开口。我和路大长老都义不容辞。吴秋遇背起小灵子，向洞口走去。

颜祺正在跟烈火旗的人说事，见吴秋遇背着小灵子出来，迎上前说道：你们要走了？吴秋遇轻轻点头。颜祺问：她伤得什么重？要不要我派人护送？小灵子睁开眼，神秘地小声说道：我是受了点内伤，但更怕看到死人。刚才那样，有一半是装的啦。颜祺说：你没事就好。刚才那个样子可真叫人心疼。小灵子嬉笑道：知道姐姐心疼我，我当然就没事了。

颜祺也笑了：你刚才在这里的表现可真是出色。有胆量，又能说会道。小灵子说：还不是多亏姐姐？要不是看到你站在这里能给我撑腰，我都不一定敢出来。颜祺笑道：你呀，小嘴真好使！小灵子说：姐姐笑起来挺好看的，以后不要老是绷着脸。

听她忽然冒出这么一句，颜祺稍稍愣了一下，收起笑容，小声说道：你们早点离开也好，免得再生变故。下山之后，记着只能往东走，其他三面都有陷阱。多谢姐姐。小灵子知道她这一句提醒很重要，路上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辞别颜祺，吴秋遇背着小灵子往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