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几十步，忽听里面有人问道：谁？吴秋遇和小灵子都是一惊，没想到这洞里居然有人！很快又听那人问道：玄一，是你么？吴秋遇觉得那个声音耳熟，但是又不能确定。小灵子低声说道：是司马教主。秋遇哥哥，放我下来。吴秋遇放下小灵子，开口问道：司马教主，真的是你吗？里面的人好像有些紧张：你到底是谁？

小灵子从身上取出火种，交给吴秋遇。吴秋遇打着火，发现石壁上插着一支火把，便去点着了。山洞里亮起来。吴秋遇拿下火把，又点亮另外几支，这时已经能够清楚地看到洞里的一切。

只见司马相靠在一块比较平整的石头上，面色苍白，虚弱无力，睁着眼却不知看向哪里。吴秋遇上前问道：司马教主，你怎么在这了？司马相抬手摸索着，似是看不见东西：你不是玄一。你到底是谁呀？声音显得特别苍老。吴秋遇轻轻托住他的手，说：我是吴秋遇。小灵子也来了。司马教主，你的眼睛怎么了？司马相撤回手，侧着脸说：我听不见。你大点声。小灵子和吴秋遇面面相觑，没想到司马相的眼睛和耳朵都已经如此不堪。吴秋遇提高声音说道：我是吴秋遇！

是你！司马相忽然激动起来，伸手便去抓他的脸。小灵子惊叫道：秋遇哥哥小心！吴秋遇本能地向后一闪，退开两步：司马教主！别误会！我只想帮你看看眼睛。司马相支撑着身体坐起来，哼了一声：你们帮着姓曾的设计害我，还来装什么好人？

吴秋遇赶紧解释：不是这样的。我们没有。我们是无意中发现曾府那个石洞，进去才知道司马相根本听不进去：休想再唬我！原来还以为你是好人，没想到你们都是一伙的！我已经被你们害成这个样子，没想到你还来赶尽杀绝！好啊，来吧！下手吧！我变作厉鬼也不会弄放过你们！

司马教主，我我们吴秋遇看到堂堂的北冥教教主竟然沦落成这个样子，不禁为之心痛，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小灵子轻声说道：秋遇哥哥，他被人残害，境遇至此，现在是听不进咱们解释的。你看看还有没有办法医治吧。吴秋遇点了点头，让她先退出两步，防止受到司马相的伤害，然后才伸手去摸司马相的脉搏。

司马相努力甩脱了，又开始抬手乱抓。吴秋遇说：司马教主，你不要激动，我想帮你司马相哼了一声：要下手就直接来好了，用不着再耍什么花样！吴秋遇大声说：看你似有中毒症状！我想用贺兰映雪试试，也许有效！司马相稍稍愣了一下，马上说道：你不要再耍花样了！就算你真有贺兰映雪，我也不用你假装好人！

吴秋遇无奈地回头看着小灵子。小灵子用手指点了几下，示意他可以先点住司马相的穴道。

司马相两手摸到吴秋遇的胸襟，猛然使出浑身的力气，奋力向前一扑，将头直向吴秋遇胸口撞来。小灵子惊叫一声。吴秋遇本能地向后一退，侧身一闪。司马相身体扑空，向前撞出去，重重地扑落在地上，痛苦地抽动了几下，不动了。

司马教主！吴秋遇慌忙去扶他，发现已经没了气息。小灵子目瞪口呆。吴秋遇伸手摸了摸司马相的脉搏，又看了看瞳孔和脸色，无奈地摇了摇头。小灵子蜷缩着转过脸去，不敢再看，小声问：他到底怎么了？吴秋遇叹气道：中了很深的毒，内脏又震荡破裂，全都发作了。

吴秋遇把司马相的尸体抱起来，放到那块平整的青石上，哽咽道：司马教主，我们真的没有害你！你为什么就不相信？为什么不肯让我给你解毒？小灵子怯怯地走过来，站在吴秋遇身后安慰道：秋遇哥哥，你不要太难过了。吴秋遇叹气道：可怜司马教主，执掌那么大的北冥教，没想到最后竟是这样的结局。

小灵子说：咱们不清楚此前都发生过什么事。不过司马教主武功全失，双目失明，与其凄凉终老，还不如早日解脱。这个结果，对他来说也许正是一种解脱。吴秋遇轻轻点了点头：他中毒太深了，就算用了贺兰映雪，也未必真能治好。愿他早登极乐世界吧。小灵子说：对于他这样的英雄人物，没有了武功，眼睛看不见，耳朵听不清，活着也跟死了差不多。只可惜他对咱们误会太深，临死也没好好说句话。不知他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没有。

吴秋遇忽然看到旁边的石头上摆着笔墨，还有一封信。小灵子也看到了，走过去把信拿起来。她正要拆开，吴秋遇说：灵儿，这样好吗？小灵子说：信封外面没有写字，咱们怎么知道是写给谁的？看一下才好决定送给谁。这样才能了却司马教主的遗愿。吴秋遇觉得有道理，便过去和她一起看。小灵子把信抽出来，轻声念道：本人忝居教主之位，未能重振本教声威，深感遗憾。今不幸遭小人陷害，行将逝去，无法再与诸君一道继续为本教出力。护法大长老路桥荫，胆略见识均不在本教主之下，可接任教主。望诸君合力辅佐，共同将本教发扬光大。司马相绝笔。

小灵子嘀咕道：原来司马教主是想让路大长老接任教主。吴秋遇说：按说这封信应该送到挂月峰总坛，交给十位护教长老。可是你想去挂月峰吗小灵子说：其实，咱们只要把这封信交给北冥教任何一个可靠的人，让他转交十位长老就好了。吴秋遇点了点头：可是，交给谁呢？哦，对了，彭大哥。前几日我在佛光寺见过他。他应该也在附近。

小灵子将信纸装回信封里，刚要说出颜祺的提醒，忽然听到外面脚步声响。一定是灰衣堂的人找进来了。吴秋遇赶紧护着小灵子找个角落藏起来。

进来的好像只有一个人，一边走一边说：教主，怎么点了这么多火把？吴秋遇和小灵子听出来，那是彭玄一声音。彭玄一走进来，忽然看到司马相直挺挺地躺在青石上，不由得心头一紧。他快跑几步上前去，伸手探了探鼻息，马上跪倒在地，大声哭号起来：教主，教主！

吴秋遇看了看小灵子，拿过她手里那封信，从角落走出来，轻轻叫了一声：彭大哥。彭玄一见到吴秋遇，吃了一惊。他慌忙站起来，两手抽出别在腰间的钢刺，紧张地看了看吴秋遇，转身就跑。彭大哥，是我呀！吴秋遇喊了两声。彭玄一头也没回地跑了出去。

吴秋遇愣愣地站在那里，摸不着头脑。小灵子走过来，说：一定是司马教主跟他说了什么。他也把我们当成敌人。吴秋遇联想到那日在佛光寺见到彭玄一的情景，彭玄一明明看到他站在那里，却故意装作没看见，还尽力遮掩，不让自己认出他。现在想来，很有可能正如小灵子所说的那样。小灵子忽然说道：秋遇哥哥，咱们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赶紧走。

走到洞口，发现外面已经围了很多人。至少有四个他们认识，分别是彭玄一、颜祺、红衣堂堂主韩云和灰衣堂现任堂主叶天鹏。红衣堂的人看到从洞里走出的是吴秋遇和小灵子，不禁面面相觑。颜祺也有些意外，皱着眉看了看吴秋遇身后的小灵子，叹着气微微摇了摇头。

吴秋遇刚要出去打招呼，马上被小灵子拉住。吴秋遇不解地看着她。小灵子指了指颜祺和叶天鹏身后。只见颜祺身后站着四个烈火旗的人，每人手里端着一支烈焰枪。叶天鹏身后站着三个旋风旗的人，每人手里捧着一筒夺命雾。他们两个原本是烈火旗和旋风旗的旗主。

小灵子低声对吴秋遇说：他们是来对付咱们的。彭玄一从烈火旗抽调了五支烈焰枪，从旋风旗抽调了五筒夺命雾，应该还有一支烈焰枪和两筒雾埋伏在暗处。吴秋遇马上联想到那日在府君山穿云洞遭遇埋伏的情景。没想到彭玄一会带人来对付他和小灵子，而且准备用如此狠辣的手段。他赶紧用身体护住小灵子，慢慢往后退了两步，疑惑地看着彭玄一等人。

彭玄一开口说道：秋遇兄弟，小灵子，按说你们对本教有恩，我不该为难你们。怪只怪你们一时糊涂，帮着姓曾的谋害教主。我身为护教长老，也只能摒弃私情。今日将你们拿了，休怪我无情无义。吴秋遇忙说：彭大哥，你一定是误会了！我们根本没害过司马教主！你千万别听信谣言！彭玄一说：你们当然不会轻易承认。待我拿下你们，再细细盘问。彭玄一右手一挥。红衣堂的人都认得吴秋遇和小灵子，迟疑着不肯上前。叶天鹏手下那些新招募的灰衣堂弟子，一个个急于表现，抢先冲上去几个。吴秋遇只得守住洞口，护住小灵子，将过来的人打退。

叶天鹏觉得面上无光，回头招呼旋风旗的人，准备使用夺命雾。吴秋遇知道那东西无法阻挡，便抢先冲出去。叶天鹏还没来得及下令，就被吴秋遇点了穴道。一是他全无防备，二是吴秋遇的动作实在太快了，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吴秋遇挟持着叶天鹏退到洞口。彭玄一带人围上去，因为叶天鹏在吴秋遇手上，都不敢贸然上前。

小灵子想到洞中狭窄，一旦众人攻进来，根本没有藏躲的余地。她忽然灵机一动，大声喊道：彭大哥，这洞里有什么你很清楚。我就不当众说了！你们要敢胡来，我先去戳烂他！

彭玄一大惊，赶紧把众人叫住。他当然害怕，一旦把小灵子逼急了，她真敢毁坏司马教主的尸身。但这只是一方面，更让他担心的，是小灵子说出司马相去世的消息。教主亡故可是教中的一等大事，一旦泄露出去，不知道会掀起多大波澜。总坛的风波才刚过去没多久，他仍心有余悸。司马教主在的时候，秦长老等人都敢公然作乱，一旦大家得知司马教主已经去世，还不知有多少人要出来兴风作浪，到时候只怕自己和路大长老根本压不住。想到这个，他几乎吓出一身冷汗。

吴秋遇见小灵子的话管用，便把叶天鹏用力推了出去。叶天鹏上身不能动，被吴秋遇用力一推，忽然向前奔倒。彭玄一赶紧用手臂挡住他，并试着给他解穴，没能成功，便叫他暂且忍耐一会。叶天鹏转身望着洞口，回想自己刚才被制住的过程，心中惊诧不已。

韩云上前说道：彭长老，你说他们谋害教主，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他们怎么可能从总坛抽调的烈火旗、旋风旗十名属下到来之时，彭玄一已经秘密召见了颜祺和叶天鹏，告诉他们要对付的人是吴秋遇和小灵子。那二人当时已经惊讶过了，此刻只是默默地看了一眼彭玄一。彭玄一冷冷说道：这是司马教主亲口所说，还能有假？

叶天鹏忽然问道：彭长老，这洞里究竟有什么？你要受那丫头要挟。彭玄一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叶天鹏自知无趣，又问道：那咱们还攻不攻了？彭玄一大声吩咐：大家严密防守！务必别让他们走掉！叶天鹏当即进行部署。颜祺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彭玄一，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