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昆和柯老三从岔路出来,看到有一伙丐帮弟子稀稀拉拉走过。两个人都在五丈窑台吃过亏,柯老三还被关了几个月,每天只吃叫花子讨来的剩饭,而且还是叫花子吃剩下的,心里一直觉得很窝囊。两个人悄悄商量了一下,便要拿这伙叫花子出气。
那伙丐帮弟子由一名八袋长老领着,正在慢悠悠赶路,冷不防从后面窜出两个人来,他们全无防备。两个叫花子先后被打倒。八袋长老吩咐列阵,并快步走过来。
蒙昆正打得起劲,被八袋长老拦住。几名丐帮弟子将柯老三围住。蒙昆根本没将那八袋长老放在眼里。八袋长老见他兵器沉重,便不与他硬拼,找准破绽拿手里的细棒往他身上敲打。蒙昆空有力气,却发泄不到对方身上,脖颈、肋下、手臂、大腿,屡屡被抽打敲击,显得有些狼狈。柯老三那边也是同样遭遇,没想到叫花子虽然武功不济,却是极为难缠,他身上也屡屡吃亏。
蒙昆越来越暴躁,便要先拿旁边的小叫花子出气。很快有几个丐帮弟子被他踢翻踹倒。八袋长老也趁机在蒙昆的腰背和大腿上狠狠抽了几棍,疼得蒙昆啊呀直叫。柯老三好不容易打翻两个四袋弟子,趁机跳出圈外,冲着蒙昆大喊:蒙昆,这样打没意思,咱们走!蒙昆也知道纠缠下去占不到便宜,便大步跨出,临走又被八袋长老在屁股上狠狠抽了一下。八袋长老吩咐不要追赶,看了看几个受伤的弟子,都无大碍,便带着人继续赶路。
蒙昆和柯老三回头见叫花子没有追来,停下脚步呼呼地喘着。柯老三郁闷道:没想到这伙叫花子这么难缠。蒙昆也觉得纳闷:也不知这一伙是从哪来的?难道是老叫花子亲信?柯老三点头道:有可能。老叫花子去嵩山肯定要带最得力的人手。这一点咱们刚才没想到。蒙昆一手摸着脖子,一手揉着屁股,也有些懊悔。
柯老三忽然惊叫道:什么人?蒙昆吓了一跳。不远处站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笑呵呵看着他们。二人刚刚吃过亏,马上警惕地往周围看了看。那孩子笑着说:不用看了,就我自己。我说两位老兄,你们真不开眼,找叫花子打架已经够丢脸了,怎么还让叫花子给打了?真是窝囊!柯老三怒道:小兔崽子!你敢嘲笑老子?蒙昆抄起铁杖,准备冲上去拿他出气。
那孩子说:你们冲我瞪眼有什么用?有本事再去跟叫花子打呀。蒙昆和柯老三怒冲冲向他逼近过去。那孩子却不慌不忙:我劝你们冷静点,不要跟我们黄河帮作对。蒙昆和柯老三停下脚步,看着他:你个小毛孩子,敢说自己是黄河帮的人?那孩子说:没错!小爷我就是黄河帮的人。你还敢自称小爷柯老三当即就想冲上去,被蒙昆拦住。
那孩子对蒙昆说:还是你比较懂事。我问你们,想不想找那伙叫花子出气?蒙昆惊讶地看着他:你有办法?那孩子笑道:黄河帮除了自己的营生,还有一档子业务,叫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只要你们出得起银子,一切都不是问题。柯老三气哼哼说道:你个小毛孩子,空拿一张嘴就想骗银子?大爷才不会上你的当!蒙昆也有些怀疑:你可不要拿话唬我们。黄河帮的帮主海通天,我们可见过。你要是胆敢冒充,别说老子不能饶你,黄河帮的人也不会放过你。
那孩子看了看他们:你们认识海帮主?那再好不过了。敢问二位如何称呼?蒙昆和柯老三各自报了姓名。那孩子说:蒙昆,柯老三,我记住你们了。蒙昆问:你到底是什么人?那孩子掏出一块牌子,果然有黄河帮字样,上面写着名字:海笑遒。蒙昆和柯老三这才信了。
那孩子收了铜牌,对二人说道:现在咱们可以谈谈价钱了吧?二百两银子,我把那伙叫花子全数拿来,任你们处置。蒙昆和柯老三嘀咕了一下,对那孩子说:我们身上没那么多银子。一百两银子,你把那个带头的叫花子抓住就行。我先给你三十两,等事成之后,另外的七十两一定奉上。说着拿出三十两银子交给海小球。那孩子收了银子:两个时辰之后,你们到前面的土岗交银子提人。说完转身走了。
柯老三说:要等两个时辰,实在无聊。刚才打那架实在不爽,真想找人出出气。蒙昆说:那还不好办?一会看谁不顺眼,找他出气就好了。正说着,就见花庆春骑马过来。蒙昆和柯老三见他衣着华贵,认定是个纨绔子弟,直接上前拦住。
花庆春见二人忽然挡路,急忙将马勒住,开口说道:烦请二位让个路。柯老三蛮横叫道:你竟敢冲撞老子,活得不耐烦了!花庆春微微一皱眉,拱手说道:我这马不听使唤,惊扰二位,实在抱歉。蒙昆说:闲话少说。留下一百两银子,放你过去。花庆春看了看他们,开口问道:两位可有伤到哪里?柯老三说:少废话!赶紧掏银子,要不然别想过去!
花庆春笑道:还以为是哪里的好汉,原来是两个乞丐。看来你们入行不久,没学会说话。这样是讨不到钱的。柯老三顿时恼了:好小子,你不想活了!举拳便向花庆春打去。花庆春轻易闪过,脚尖在柯老三肋下一点。柯老三惊叫一声,顿觉肋下酥麻,急忙后退。
花庆春怕伤到马匹,飞身跳下来。蒙昆抡起铁杖,往前进攻。花庆春丢开缰绳,转出两步,小心应对。柯老三大步抢上,挥拳直打花庆春的胸膛。花庆春灵巧一拨,便将他手臂推开,顺势在他肩上拍了一下。柯老三顿觉肩头沉重。
蒙昆举起铁杖劈头砸下。柯老三在一旁用肢体封堵。花庆春灵活一闪,转到柯老三身旁,两手将他侧着一推。柯老三的身子便向蒙昆撞去。蒙昆两手举着铁杖刚刚发力,惊见柯老三撞来,慌忙撤力躲闪。可是那铁杖着实沉重,蒙昆收手不及,身子也来不及躲开,被柯老三撞个正着。两个人一起摔倒在地。花庆春不屑地看了一眼,向自己的马走去。
就在这时,四匹快马疾驰而来。柯老三从蒙昆身上爬起来,看到来人,惊喜地大声呼叫:鲁啸,快来帮忙!蒙昆也站起来,拾回铁杖,和柯老三一起上前纠缠花庆春。鲁啸和廖树山刚才看到柯老三和蒙昆吃亏,抽出刀,下马奔了过去。郝青桐来不及阻止,只好留在马上保护曾婉儿。
花庆春见对方来了帮手,而且手里有兵器,赶紧逼退蒙昆和柯老三,转身从马鞍上摘下短枪。柯老三也去要了郝青桐的刀,与蒙昆、鲁啸、廖树山一起,把花庆春围住。曾婉儿吩咐郝青桐:叫他们住手,别闹出人命!郝青桐说:让他们先打几下,免得蒙昆咱们说不帮忙。大小姐放心,我盯着他们呢。
四个人各持兵器,围攻一个年轻人,本以为轻而易举,没想到遇到了高手。曾婉儿和郝青桐惊诧地发现,花庆春手里使起双枪,简直如有神助,竟然看不出一丝破绽,在四个壮汉的围攻之下,仍能不慌不忙,潇洒自如。
蒙昆抡起铁杖,用力向花庆春头顶砸去。花庆春右手将短枪一扫,逼退鲁啸和柯老三,就势向前一滚,一枪刺向蒙昆的手腕,一枪直取廖树山咽喉。
蒙昆大惊,想要撤回铁杖已经来不及了,慌忙撒手躲避,但是手腕上还是被划出一道口子,开始往外冒血。铁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花庆春左手的枪尖抵住廖树山咽喉,右手的短枪防着鲁啸和柯老三,枪尖上滴着蒙昆的血。蒙昆捂着手腕,咬牙哼叫着。鲁啸和柯老三不敢再轻举妄动。
郝青桐大惊失色。曾婉儿慌忙叫道:公子手下留情!赶紧从马上跳下来,快步走到近前,拱手道:请公子不要伤他性命。花庆春回头看了一眼,右手枪尖移到廖树山肩膀上,蹭掉血迹,将两支短枪收了,转身向自己的马匹走去。廖树山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如在梦中。
曾婉儿说:多谢公子手下留情。敢问公子尊姓大名?花庆春将双枪挂在马鞍上,回头看了曾婉儿一眼,淡然说道:江南花庆春。曾婉儿说:我叫曾婉儿,来自蓟州。花庆春没说什么,飞身上马,疾驰而去。
郝青桐脱口而出:是江南花家的人!曾婉儿愣愣地看着他。郝青桐下了马,上前解释道:武林巅峰,散花仙翁。其中的花字,说的就是江南花家。鲁啸惊呼道:他是花家的人?果然厉害!幸亏只来个小的,要是他家大人来了,只怕跟鲜子汤一样可怕!想起在滹沱河谷遭遇鲜子汤的情景,几个人仍心有余悸。曾婉儿不禁埋怨柯老三和蒙昆:你们只会惹祸!得罪了江南花家,还想不想在江湖上混了?蒙昆和柯老三也暗自后怕。
郝青桐问:你们两个怎么会在这里?柯老三说:我们奉曾公指令,到各处散布消息,鼓动武林各派到嵩山找少林寺讨要《至尊遗帖》。蒙昆负责西北,我负责东南,刚巧在这里碰见了。鲁啸惊讶道:我们在路上听说,八月初六,武林各大门派都要去嵩山,正想去看个热闹。原来是你们散布的消息。到底有没有这个事?
蒙昆说:这是曾公的安排。消息已经散布出去,很多门派都已经在路上了。热闹是肯定有的。曾婉儿疑惑道:我爹这是要干什么?郝青桐说:你爹这么做,必定有他的道理。大小姐,你就不要跟着操心了。曾婉儿说:那好,我就带着你们专心去看热闹好了。
吴秋遇和小灵子欣赏着沿途的风景,有说有笑。前面拐弯处有个土岗,上面有几棵柳树,根茎扭曲,枝条垂落,就如在丝丝细雨中淋着的珊瑚玛瑙一般。小灵子兴奋地说:秋遇哥哥你看!那几棵树样子多有趣呀!吴秋遇点了点头。两个人加快脚步,向土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