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以后,当赵卿欢从净房踱步而出时,脸上已全然没了之前惊醒时的惶恐与不安。
她目光沉静,神色温然,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的是从骨子里透出的秀雅清辞,宛若一支色泽纯绵的白釉长颈甜瓷花瓶一般,每一处都透着不沾粉黛的素素风采,端的便是芳泽无加、铅华弗御的美态。
“娘子,常服已经熨平整啦。”这边,赵卿欢刚拢衣落座,那边,染婳就捧着深碧色的常服进了屋。
赵卿欢循声看去,只见衣带上那黄亮的鍮石在窗外初日的折射下熠熠生辉,闪着格外明亮的光华。她目光微闪,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昨日在官媒衙门中窃笑她的那些恼人面孔,便是双眸一敛,沉声道,“一会儿先去国公府。”
染婳一愣,却速速接口道,“那娘子要换襦裙吗?”见赵卿欢点了点头,染婳便是利索的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捧着一套素雅的云烟兰花襦裙又折了回来。
说起来眼下已是染婳服侍赵卿欢的第五个年头了,做人婢子,日夜相伴,她多少也摸得清赵卿欢的习性喜好。自家娘子外出办事见尊者惯穿素色襦裙,见生人多穿男服,这点她还是拿捏得准的。
而正当染婳心里如此念叨的时候,赵卿欢那不温不躁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梳个简单的高髻,插支白玉流苏步摇,画个小山眉即可。”
赵卿欢说着说着目光便定在了铜镜中自己的双眸间。
想她进官媒衙门也有大半个月了,李国公这儿是头一桩,若要给娘亲争脸的话,这一桩必须要说成,而且要成的漂亮!
这念头已悬在赵卿欢脑中多日,此刻想起,不由让她鲜少激动的心都隐隐的兴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