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动作极快,周念抢了两回没能得手,气恼道:“这地契不是我的,还能是你的么?”
“这咱可就得说道说道了。”
何语柔将那张纸又重新叠好,清清嗓子说道:“当初是谁立下字据,将地契作价二十万两银子压到龙旗帮赌庄柜上的?少爷,您现在就算把地契夺了去,那份抵押文书可还在龙九手上,签着您的大名、有您按的手印,这官司就算打到天上去,宅子也是人家的。”
谁也没想到何语柔偏挑在这时候把这事拿出来说,顿时一片安静,面面相觑。
成亲那天,龙九并不是头回带人来闹事。起初周念还瞒着老太太,龙九三番五次地带人来闹,都被王夫人悄悄塞了几百两银子打发走了。哪知他们的胃口越来越大,再上门时张口就是二十万两银子,不然就要收宅子,可周家一时哪里凑得出这么多钱?
情急之下周念拍拍屁股跑路了,丢下个烂摊子,直到婚礼当天闹了场大的,老太太才知道这事。
“您一夜豪赌输得轻巧,我把它弄回来可是颇费周折。”
“你这女人……”
周念气得咬牙,何语柔却白了他一眼:“我这女人,辛苦劳碌一上午都是在给你擦屁股,你还敢跟我瞪眼?”
“放肆!”
王夫人闻言突然站起来,冷着脸训斥道:“你这丫头好生无礼!怎的一点规矩都不懂?!”
“您是懂规矩的。”
何语柔冷冷回了一句,挑大指说道:“回回龙九打发人来讹钱,您一出手就是几百两,当真是大户人家的风范!有里有面儿,收条儿都不带打的,真是体面人!”
一句话把王夫人噎得面色铁青,何语柔又道:“但问题是不够哇!您得拿出二十万两来,您宝贝儿子这事才能了结呢!光使小钱不顶用哇!”
王夫人为了掩盖这事,就没敢动官中的银子,一直使的是自己的梯己钱。这事办得本就憋屈,被她这么一说,王夫人气得浑身直抖;从来不管事的周老爷端着茶杯只当没看到,边上的二夫人梅氏实在看不下去,嗔怪道:
“你这做新媳妇的,怎么能这么跟你婆婆说话?”
“哟,您也是懂规矩的,那这钱您出了吧?只要您把这亏空填上,以后我什么事都听您的、您就跟我亲妈一样,怎么样?”
何语柔说话和和气气,但每一句都打在命门上。
——钱,不是问题,问题是没钱。
梅氏讪笑两声,低下头不说话了。
“你别太嚣张!”
周念见她处处戳人痛处,刚想数落她几句,却被何语柔抢白道:“我可比不过您!一晚上舍出二十万两去,敢问大少爷您一年能挣回多少银子钱?打算几年能把这亏空填上哪?老躲在外头不照面,可也不老合适的吧?”
“谁躲着不露面了?我只是到省城办点事情!”
周念驳了一句,眼睛盯着她手里的地契,换了个讨好的表情哄道:“反正你不是已经拿回来了吗?就当是我欠你个人情,以后再不赌了便是。”
“这你又说错了。”
何语柔故意晃了晃手里的文书:“这可不是我‘拿回来’的,这是我干儿子孝敬我的,两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