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领们散去后，和春道，“大人，今日傍晚该当到的补给没有到。”

“无妨，也许途中耽误了，明早必到。”徐广缙道。

此次进攻，徐广缙令广东巡抚崔道远负责辎重后勤，崔道远组织了上万民夫，给前线输送弹药物资和粮饷。

贼军都在北边，南边广东境内安全得很，昨天下了点雨，也许南边路上雨大些，耽误了一点时间，所以徐广缙没有任何担心地休息了。

初六下午，千里迂回的林凤祥十一军，终于到达了道州南边四十里的界牌山，还全部虏获了给道州运送补给的民夫，击杀、俘虏了五百名护送兵丁。

他们累坏了，这些补给正好给他们救急。然后林凤祥安排部分兄弟穿着清军衣服警戒，大军吃饱饭后休息，明日就是约定的日期。

因为必然无法及时沟通信息，所以，他们出发前，石达开就定下了统一的进攻日期，二月初七。

二月初七，浑身是伤的秦日纲立在城头。

他从未见识到清军这样玩命，火炮这么凶猛，他的一万五千部队，在城外遭遇向荣与和春的突然袭击，已经损失了三千，这些天的守城战斗中，伤亡巨大。

现在人人带伤，战死五千人，除去重伤员，能作战的只剩两千多人，弹药几乎用尽，刀卷刃了，枪头掉了。

今日只能耗尽热血，最后拼搏一番，他看着升起的朝阳，暗想，也许这是最后一次见到日出了。

炮击后，清军密密麻麻的，抬着梯子过来了，厮杀开始。

徐广缙给今日登城的士兵，每人多发了十两银子，所以，绿营兵嗷嗷叫着冲了上来，两军当即在城头厮杀在一起，被刀砍掉脑袋的咔嚓声，长矛刺穿胸膛的惨叫声，交错在一起，血腥之气扑面而来。

一名太平军卒长一条腿被砍断，他惨叫着跌倒在地，数十把长刀疯狂地砍在他身上，一名年轻的士兵，被几把长矛刺穿了胸膛，涌上城头的清军越来越多。

秦日纲挑飞一名清军，举枪大吼，“兄弟们，杀啊！”随即架住敌人的刀，一腿踹在对方的小腿骨上，然后又是一枪，刺穿这名敌军的胸膛。

师帅李恒森高声道，“兄弟们，杀啊！死也要死出个样子来！”

喊完之后，他左手举盾，右手砍刀，向着刚刚上城的几个敌军冲了过去，十几名重伤的士兵，受他鼓舞，也勉强起身，瘸着腿互相支撑，跟了上去。

李恒森砍死了几个人，随即被一刀砍在右臂上，又一枪刺穿他的大腿，他健壮的身躯震了一震，但依旧顽强的往前冲，将自己的盾牌向敌人砸去，又扔出了手中的砍刀，这时候，一名清军把总挥动斧头，砍掉了他的脑袋。

秦日纲黑黝黝的钢枪咆哮着，在敌人中间往来如飞，翻滚飞腾，拼命蚕食着敌军的生命。所有的太平军士卒全部投入到激烈的搏杀之中。

战斗的惨烈，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整个城头都被鲜血浸泡。

秦日纲浑身都是血迹，根本分不出哪是汗水哪是血水。他闻着刺鼻的血腥空气，伸出舌头舔了舔黏乎乎的鲜血，他想喝水，他感觉自己的嘴里、心里都已经干渴地冒火了。

敌人越来越多，秦日纲的亲兵都死了，他太累了，好想倒地不起，几个清兵向他冲了过来，他避开对方刺过来的一枪，同时一枪刺了过去，但被对方一刀挡住，他没有力气了，如果是以前，没有人能挡住他的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