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昭璧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眼底的光芒也愈益明亮,“平策军?”
秦缄点头。
当年阻雪关一役,原沨晰麾下十万平策军覆没,剩余五万兵马,三万留驻京郊玄机营护卫京师,由副将江承佐带领,战时支援各处,两万被编入凌焘旗下,驻守南境。
武举夺魁,不仅意味着可以封帅拜将,还可以将策这仅存的五万平策军。
那曾是这乱世天下,最令人闻风丧当的铁血雄狮。
原昭璧紧紧攥着自己的袖口,一颗热血的心险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轰隆一声,平复了她的心绪。
雪园北侧的花墙生生飞裂炸开,她和秦缄相视一眼,快步过去查看。
方走至,有人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土,一甩胸前的编发背着手从墙那边蹦蹦跳跳到了墙这边,琥珀色的桃花眼水色潋滟,明亮狡黠地一转,连眉心的红梅都染上了风情妖娆。
原昭璧没有注意到秦缄半黑的脸,她一脸疑惑地看看那人,又看看那石砖半新的墙体,若她没记错,墙的北邻是安王府。秦缄一家驻守北境,久不居住上京,年久失修情有可原,这安王府……可就稀奇了。那断裂整齐的痕迹,明显是被人一掌震断的。
没等她问话,百里慕卿捂着胸口就开始跑上来睁眼说瞎话:“哎呀,昭昭,真是吓死人家了,我不过出来散个步,走累了想靠着这面墙歇一歇,哪知它怎么就忽然塌了,真是吓死我了!不过幸好它塌了,不然我怎么会那么巧正好遇见你呢,嘻嘻!”
原昭璧对他的说辞不置一词,另问:“神医如何会在上京?”
百里慕卿甩着编发磨蹭着自己的嫩脸,天真无辜控诉:“想你了就来找你呗,谁叫你一声不吭就跑了,害我一觉醒来都看不到你人,还有月月没良心的,也跟着你跑了……”
“那你怎么会在安王府?”秦缄漠无表情打断他的长篇大论。
百里慕卿转了转眼珠,正要嚷他“管你啥事”,一个锦袍玉冠的贵介男子呼喊着“神医”快步走了来,正是素有贤德之名的建元帝第四子——安王原梓灏。
“皇妹?秦侯?”见到断墙这边站着的一行人,安王一愣神。
原昭璧点点头,说明了她和秦缄在此的缘由,又问:“今日在凤藻宫,独不见四嫂,听昭仪娘娘说,原是病了,现下可好些了?”
说起这事,安王也是心烦,他大婚才不过两月,与王妃正是新婚燕尔之时,偏前些日子她去寺里进香,不知是不是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回来竟然头疼脑热时时发作,动则昏睡不醒时说梦话,御医也看不出个病因,一时药石无医。前日他好容易寻机找到了这天下闻名第一的神医来府里给王妃救治,她身子才有了些起色。这神医虽脾气怪些,但医术高明,他也甚是钦佩,便将其在府里奉为上宾,住了下来。
今日……安王这才想起他是来寻神医,碰巧遇到此处墙体断裂的,他有些疑惑地看了看那半新的石砖,还有那墙上挣开的大片裂痕,这王府开春才翻新过,这般,不应该啊!
他连连揖礼,道歉道:“是下人们做事混来了,修葺时竟偷工减料,扰了皇妹清净,为兄回去便重重责罚他们。”
原昭璧瞅了若无其事萌眼望天的百里慕卿一眼,直说“无事”,与安王一番兄妹客套,别了秦缄,返回了公主府中属于自己的主院—凤鸣园。
凤鸣园斋馆宏丽,楼亭堂皇,四季花繁,虹梁高啄,乃整个公主府占地最广、最豪华之地。正厅中入门便陈列着一方价值连城的琉璃镂空凤翔空熏炉,两侧各对称陈列着四只足有六尺之高的极品白瓷褐紫彩花蝶纹瓶,地板上铺着产自大漠紫来国的羊毛编织百兽纹毯,帘帷、结带皆绣金丝云凤,四面描漆红柱浮雕鎏金鸾鸟飞凤,周饰龟文、禽鸟,里面正中设五级玉阶,其上南海真珠串联成水晶垂帘,之后设有绯罗软褥香座。
徐眉望天色已黑,而原昭璧明显没有回宫的意思,她还是尽其本分道:“公主,是时辰该回宫了,皇上、皇后隆恩,他日会令您自由居宫或居府,这些时日还是留在宫中为佳。”
原昭璧执笔墨书着一行字迹,“派人去宫里呈报皇后娘娘,就说本宫今日回府,忽起哀思,住一夜明日就回。”
徐眉早知是此,行下一礼,应“诺”而去。
原昭璧折好信件,交予甘默,“速速令人送去靖国将军府,交予烈少将军。”
“是。”
天未黑透时,披星就火速赶来了,他双眼明亮,似有火光,紧握着手中信件,问:“这,是真的?”
原昭璧点点头,屏退了众人,道:“是真的,披星,我们的机会来了!”
“我们?”披星拧眉,他反应过来,道:“姐姐,有我一个人就够了,你……你的身份……不可以……”
“不,我可以!”她一字一句无比坚定,右手握拳紧抵心口,那之下血脉喷张,鼓动着她毕生的热血,“我是原沨晰的女儿,有责任代他去完成未竟的事业,我必须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