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光澈也难免惊恐的回望。

甲板上已经没了那个穿越女的身影。

再往后，则是成年女子高亢的尖叫之声。

然而，最慌的人还是黛玉。

作为一个水系圣阶，她哪怕被压制到了二级，对海域的感应也远非常人可比。她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了——莫婉淑在跌入水中之后，就从水中消失了身影！

黛玉一下子就挣脱了僵硬尖叫的奶娘的手，拎起裙子，迅速跑到了船舷边上。

虽然气喘吁吁，却都顾不上。

倒不是说她不相信自己的感知，认为莫婉淑还在水中。而是……

预感到不妙，距离水面能近一点就近一点。

在桅杆上，猴子爪中的干果也噼里啪啦的高空坠物坠下去。

他看着的始终是众生意念。

正常来说，如果被众生意念附体者正常死亡或自寻死路，哪怕死前没有崩溃，众生意念的也一样会脱离，恢复成意念之河的模样。

这玩意顶多给“穿越者”带点儿福利，却不是什么守护符。

一起消失了是什么鬼？

忽地，黛玉和猴子同时心有所感的，往海天交接之处望去。

海天交接之处，一道黑色裂痕横贯长空。

黑色的裂痕之下，海浪无风自起，眨眼间就汹涌澎湃，伴随着黑色裂痕里面涌出来的东西，往海岸线和附近的岛屿逼近。

而那黑色裂痕里面涌出来的东西……

在不同的地方，猴子和黛玉同时倒吸一口冷气，“概念体！”

同样扒着栏杆往下看，尚且没有注意到天际变化的石光澈被这一声惊呼惊到，诧异的往黛玉望了一眼——说什么？

然后，他不自觉就跟着黛玉的目光看过去了。

而跟在他们后面“保护”的军士、被奶娘一声惊叫引过来的船员兵丁，同样也看到了天边的异常。

一时之间，惊呼之声四起。

大部分还是恐惧于海浪，大声喊着，“海啸，海啸来了！”

其实，比起海啸，还是差一些的。毕竟只是巨浪，没有相应的天象。和海啸相比，速度也慢了一些。

但那奔涌而来，不见尽头的海浪，依然在极远的地方，就给人带来了恐怖的压迫感。

能有几人在这时候分辨，这海浪和海啸有什么不同？

而且，这样的海浪若是势头不减的扑到东北方的群岛，和明州的港口之上。对那些海边的人，还有港口内外停泊的船只而言，与海啸又有什么区别？

当然，哪怕明知这样，一群人还是乱哄哄的喊着“转向”、“快逃”之类的话。

情急之下想不到那么多，但至少也要拼一把？

也有眼睛比较尖的，看到了海浪之上，被海浪的水汽遮掩，却依然若隐若现，时大时小的东西。

“那是什么？怪物？”

“怪物！有怪物！”

有相对镇定或者还没反应过来的，也有惊慌大喊的。到底还是后者多些。

绝望的情绪，眨眼间在整艘船上蔓延。

同时，猴子从桅杆上站起来，脸上露出苦色。

概念体可不仅仅是众生意念，而是“众生意念体”的一种。

“众生意念体”本身是有战斗力的。比如他自己。

他也只不过是有了意识，能够主动运用而已。

“概念体”以“概念”汇聚不能独立成型的众生意念残体，当然就也有战斗力！

而且，还是非常、非常麻烦的那一种。

在那些汇聚起来的意念残体之中，有现实中人的意念残体，有幻想人物的意念残体。

每个意念残体都遵循凝聚法则。

让它们聚龙在一起的“概念”随着残体汇聚，又间接具备了膨胀法则。

看天边的那玩意一下子缩成一团，一下子又和烟花一样的爆开，就知道了。

——这是这个世界，第一次有概念体入侵！

它这个分身的战斗力……

猴子还没法说什么——因为他本体那边，眼看着就可能要有个恶念沼泽。

被压制的实力，也不足以让本体一个筋斗飞跃万里。

金灿灿的身体直接在桅杆上消失。

在概念体后方的空中，恢复成了背甲执棒的模样。

而依然在甲板上扒着船舷的黛玉，看着船上乱成了一团。

她的奶娘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也许是被人挤开了？

从通灵宝玉寂灭，她早就养成了“靠自己”的习惯。所以才能作为主力坐镇金莲岛数十年。

当然不会把希望都寄托在一个分身上。

哪怕现在的实力差得太远，但海洋可是她的主场！

黛玉收回了目光，却看见了石光澈探究的眼神。

她也没管，径自开始沟通自己的众生意念体。

因为这次召唤的是完全体，很快，一个身形放大，半透明，却足足有三人高的“少女版林黛玉”就出现在了船边。

冲着甲板上的黛玉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