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初夜,兰疏放肆得很。
大抵是从前被谢之权馋得狠了,待她脚堪堪跨入屋内,兰疏便借着盖头下透出的光,跌跌撞撞闻声朝她冲撞而来。
身后尾随着的一众好事者,本想着闹闹洞房给二人添点小彩头,怎知这新人夫郎急得不愿留给他们半点时间。
因而众人连那门槛都还没触着,就被谢之权皮笑肉不笑地踹走,一两个胆子肥点的,鼻尖险些就被猛然合上的门板撞平。
屋外怨声载道,连绵不绝,屋内温度攀升,相顾无言。
当谢之权将人轻轻推倒至柔软床榻上时,还是无可避免地被兰疏那世间难寻的姿容惊艳了一瞬。
外人皆道,他是这大陆上不可多得的美人,清凌凌的小公子犹如一朵落了薄雪的清贵玉兰,优雅,矜娇,摇曳于那遥不可及之处,无人有那资格抚他那娇嫩净白的花瓣,只得远远站着,赞叹着艳羡着痴迷着。
然而他现在,穿着那昳丽火红的喜服,面若桃李,眸光荡漾地躺在谢之权身下,咬着唇略微羞涩。
许是为了映照这大喜之日,脸庞向来保持着素净的兰疏,今日却是在唇上沾染了些艳丽的鲜红花汁,晶莹的水色让他的唇饱满剔透,漂亮得直教人生起采撷之心。
他的眼眸含着缠绵缱绻的情意,还有三两分期盼着初尝鱼水之欢的热切。
小公子像朵含苞待放的娇花似的,满心满眼的就等着谢之权引领着他绽放出最迷离的韵色。
谢之权眸中浮动着隐隐绰绰的温柔笑意,她俯下身亲了亲兰疏微微颤抖的眼睑,将他紧握成拳放在胸前的双手握住,移开,置于头顶两侧,而后再无可逃之机。
“之之权。”
兰疏说话声都变得弱气软糯起来,整个人矜持了不少,哪还有曾经那鼓足勇气想要霸王硬上弓的样子。
真正要到这时候了,兰疏才知怕,嫣红着眼尾缩着小脑袋瓜子目光躲躲闪闪的。
“嗯?”
谢之权微凉的吻顺着额头缓缓往下轻啄着,最后印在兰疏的唇角,哑着声低低应他。
兰疏被她的气息迷得七荤八素,酝酿好的话霎时间便都抛却在了脑后,随着谢之权亲吻的加深,兰疏轻轻哼了一声,氤氲着朦胧泪眼,乖乖地攀上了她的脖颈。
他迷迷糊糊地看着恍惚间格外柔情似水的人,一颗心沉沦得越来越深。
“轻些,你轻些。”
强势的双手禁锢住他的腰肢,兰疏的肌肤本就属于容易留下伤痕的体质,谢之权只稍稍用些力,便会在他身上添上些青紫。
每每这时,兰疏就哭得厉害,谢之权顿时便活像一个十恶不赦欺压良家妇男的女土匪。
“之权,不要了,不要了。”
开始时还像讨了欢的倦懒猫儿一样可爱的人,没两下子餍足之后,就开始无所不用极其地耍赖了。
对谢之权来说,现在这一切不过都还是前菜,但对孱弱的兰疏来说,已经到了他心理上能够承受的极限。
他似是真的累了,满头薄汗将乌黑长发都打湿得不成样子,整个人蜷缩成小小一团,半含着微红的眼眸可怜兮兮地看着谢之权。
谢之权怜惜他,便只能轻叹一声放过兰疏,仰头躺在他身侧,替他捻了捻被角,便要拥着一脸疲惫的人入睡。
她想,大抵日后都要小心谨慎地照料着这朵相当任性的娇花,行事上还是克制些好。
但谢之权心里是这样一番想法,兰疏心中,却又是另一番想法。
他虽累极,但也爱极了看她占有他时流露出的性感模样。
往后,他定要常常看到才最为欢喜。
成婚后的日子同往常并无太大变化,谢之权该忙碌的依然还是要忙碌。
兰疏被她娇养得格外滋润,以往苍白的面色,现在常常都沾染了些可人的红晕,兰翎看了都要狠狠夸上一句妙啊。
但有一事,谢之权一直颇为怅然,且无可奈何。
兰疏体弱是已经无法改变的事情,不过在谢之权长时间的细心调养之下,他已然不似过去那样风吹就倒,动不动便高热昏厥。
况且因谢之权实在会哄人,天天时不时变着花样让兰疏笑得眉眼都洋溢着浓烈的幸福笑意,他情绪一好,病痛自然更不会找上门来。
可兰疏身子骨是硬朗些了,人却是更骄纵顽劣了几分,简直无法无天至极。
他在外必要时时霸着谢之权寸步不离,任何异性都不得多看谢之权超过两眼,否则他就要红着眼睛捂胸口往谢之权身上倒去。
谢之权乐意惯着他,这倒还没什么,主要是兰疏在家也嚣张,成天正事不干,净想着要把谢之权撩拨失控。
若是谢之权真被他撩拨意动了,将人往床上拖去,先前还媚眼如波做尽撩人姿态的家伙,没一会儿就哭唧唧喊着不要。
因而每当到了气氛火热,情难自拔之时,娇气的兰疏就要哭着喊着硬生生掐断,谢之权感觉长时间这么下去,她担心自己会不行,只能主动开启贤者模式。
然后兰疏发现自己开始撩不动谢之权了。
他黏黏腻腻地坐她腿上给她喂吃的,谢之权没吃两口就提着兰疏的后衣领将人丢开,理由是要忙公事。
他在她沐浴时眼冒绿光主动闯进去,谢之权已经穿好衣服,眼神淡然地看着略微失望的兰疏。
他在两人相拥而眠之时缩着脑袋钻进被窝里去胡闹,不一会儿就被谢之权用被子裹成一条毛虫,一夜不得动弹。
次数多了,兰疏气炸了,心情郁闷到了极点。
“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果然女人在床上说的话,一句都不能信。”
他憋着眼泪含着哭腔难过地控诉着谢之权进来的无情之举,就差掩面跪地做尽苦情姿态。
谢之权正在过目府中本月的开支及其进账,她懒懒掀了眼皮瞥一眼戏瘾上头的兰疏,抿了抿唇。
“没有。”
格外敷衍地回答了他。
兰疏两行清泪就这样触不及防地流了下来。
恰巧这时有人扣响了紧闭的书房门,谢之权将账本放下,刚要开口将人唤进来,谁知,兰疏竟是忽得一改悲怆之色,骤然跪趴在地,将桌案前垂落在地的锦绣垂布掀开,一骨碌钻进了桌下。
谢之权神色一滞,垂眸同跪坐在桌下的兰疏四目相对。
他咬着唇,一脸愤愤,眼角还挂着一滴泪珠要落不落。
谢之权不知他要作何,也未曾多想,便将门外之人喊了进来。
来人是想同他汇报皇族那边的事宜,谢之权本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听着来人讲解,一边点头,面容闲适。
然而突然的,她脸色一黑,不声不响地坐直了身子。
“额大人,是我哪里说错了吗”
来人见她突然沉了脸色,气势也带上了两分沉重狠戾,便有些惶恐地连忙认错。
“没事,你继续讲。”
谢之权双手托着下巴,长睫微垂,神情维持在了一种过分冷静的状态上。
来人不清楚她在想什么,便只能忍住心慌,快速地将剩下的事情都说完。
待来人说完,谢之权沉吟半刻,便从容地给出了一个令来人格外满意惊喜的答复,连忙笑着告退。
书房门一合上,谢之权顿时直接坐着椅子朝后倒退,地板划拉出了格外刺耳的尖锐响声。
桌下兰疏无辜的小脸蛋露了出来。
“之之权”
兰疏本来还想要向她撒娇,躲过这次的挨训,结果一抬眸,便是谢之权风雨欲来的冷沉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