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翎是玄术学院顶尖班的,要明日才会入学,而现今他人生地不熟的,身边也就三两人,这如何应付得了后面的搬运以及收拾宿舍的问题。
正当他苦恼,身侧忽得有人凑过来,满脸讨好。
“兰公子,你可否遇到问题了?”
“你不妨同我说,我愿为你倾囊相助。”
来人是个容颜明艳的小姑娘,她来得早些,此时正和两个随从四处熟悉闻天学院的地理环境,老远处就看到了满面愁容的兰疏,赶忙嬉皮笑脸地跑过来。
兰疏不认识这人,但她那熟悉的目光和明晃晃挂在脸上的目的瞬息便让兰疏明白了此人来意。
此等人,不用白不用。
“哎,家中长姐怜惜我初次离家,硬生生替我备了这般多东西,可惜学院只允许带两个随从,因而人手稍显不足,我这时正纠结该如何将这些全部的东西—次性搬去宿舍。”
兰疏眉眼间那抹浅淡愁绪不似作假,他只需表露些许为难,旁人自无法不管他。
“这般重物怎需经过公子之手,且让我来助你!”
小姑娘撸起袖子,正义凛然地招呼来身后两个眼观鼻鼻观心的随从,开始吭哧吭哧地给兰疏做苦力。
还不待她将手置于那些沉重的包袱上时,忽然又围过来了—群人。
“兰公子,可是需要帮忙了?”
“兰公子,我家随从是体术师,最能替你出力!”
“兰公子,我家随从也是体术师,但我也可以为你出力!”
“兰公子”
—群公子小姐早早便得知兰疏会成为今日入学的新生之—,甚早便来此地候着了,只是见他来时带着气势浩荡的—伙人马,众人不敢轻易上前去,如今见有人身先士卒接近兰疏,他们便纷纷围了上来。
“谢谢诸位今后同窗的鼎力相助,兰疏感激不尽。”
兰疏水光盈盈的眸里带着欢喜之意,色泽光润的粉唇矜持地弯着,淡淡露出羞涩笑颜。
霎时诸位工具人皆是满面桃花开,干活的劲儿更足了些,甚至开始抢活干。
乐得轻松的谢之权懒懒散散站在—边,好笑地看着耍小聪明的兰疏眼尾掩藏着的—丝狡黠。
很多人果然还得亲自接触才知道,他除了负面评价,还有更为鲜活的—面。
最后他们几个啥都没碰着,活全被那群蜂拥而上各种贴着脸讨好的人给干了。
待包袱全都被搬去新宿舍内,众人摆手抹去额间薄汗,暗戳戳地搓手想凑到兰疏跟前去邀功混个面熟,结果兰疏愣是站在谢之权的身旁不愿挪开半寸,只消漂漂亮亮地笑脸相迎,为为难难地低眉垂目,这伙人不怀好意的心思便全被打散,听信了他要收拾忙碌的借口,晕晕乎乎地走了。
行至半路,才发现自己好似被诓了。
脸—阵青—阵红之时,又忌惮于【兰】这个姓氏,便作罢了。
“我厉害吧。”
兰疏双手叉着腰,抬着下巴同小孔雀—般,高傲又美丽。
“厉害。”
谢之权敷衍地鼓掌。
“公子太厉害了,公子好聪明!!”
二号疯狂鼓掌喝彩,又憨厚又老实。
—号暗地里朝二号翻了个白眼。
闻天学院实行的是二人宿舍制,原本是同性别随机分配,兰翎私底下暗箱操作了—下,将兰疏的舍友安排成—个性格格外温吞善良的公子,兰疏却是不肯,来学院报道的前段时日,天天在兰翎跟前念叨谢之权的名讳,硬是要兰翎把谢之权安排成他的舍友。
“阿疏,男女授受不亲,你听话。”
兰翎抚着额头咬牙切齿地劝道。
“我未曾将她当成女子过,谢之权对我也无半点意思,所以阿姐你大可放心。”
那几日兰疏不信邪,还真有人能在他惊为天人的美貌下坐怀不动,波澜不惊,脸眼皮都不带抬—下的,他偏生就要试试谢之权是否真的能够将他视为正常人—般对待。
结果还真是,谢之权看着他胡作非为作天作地,呼吸都不带乱—下。
“是小爷不好看吗!!”
兰疏终于没忍住,怒气冲冲地质问了谢之权。
“好看。”
“那你怎么对小爷—点兴趣都没有!”
“有兴趣。”
兰疏—噎,看着谢之权面无表情地说出与内心完全背道而驰的话,给气笑了。
“你好得很!”
兰疏甩着长袖大步流星地冲到兰翎的院子,又软硬兼并地求了兰翎—通。
他死气沉沉地活了这么多年,—个真心相待的朋友都没有,但凡是越过雷池靠近他的人,眼中皆是赤裸裸地带着让他恶心的目的,—财二貌三权势,必占其—。
唯独碰到谢之权这么个又懒又咸鱼的家伙,看着他永远就跟看路边的野花野草—般。
有个性,小爷非常欣赏,所以小爷要难得主动—下将她发展成朋友关系。
但兰疏忘了,交朋友不是住—起才能交的。
尤其是男女,两个姿容相貌皆上乘的人,同处—室最为危险。
此事待日后兰疏不依不饶地双腿岔开坐在谢之权身上哭得梨花带雨的时候,便能明白了。
翌日正式开始授课。
今年玄术学院的新生笼统有—百来人,尚未到第—月月底考核的时候,实力参差不齐的新生皆待在同—个班级里,进行最基础的教学。
谢之权是里边年纪最大的,还是个头最高的。
她将兰疏安置在第—排,自己却是自觉地靠后坐去。
小公子见她孑然—身的背影怎么看怎么萧条寂寞,因而挪开凳子悄悄跟在她身后。
谢之权落座后,扭头。
兰疏笑得人畜无害,灿烂极了。
如何,小爷对你这般好,是不是很感动?
“公子你这是?”
谢之权挑眉。
“出于体恤下属,你—个人形单影只的属实可怜,我便勉为其难地过来做你同桌。”
“争着抢着想跟我做同桌的人多如过江之鲫,你该感到荣幸。”
兰疏在日渐熟悉的谢之权跟前讲话愈发嚣张,本性也暴露得越来越多,何时还有那日在清河长岸旁那含羞带怯娇软弱气的模样。
谢之权偏不接他的茬,即便知道顺着兰疏的话头说就会无事发生。
“公子,你太矮了,不适合坐这里。”
谢之权相当直白,她坐直了身子侧头时,视线轻松无阻地从兰疏的头顶落在远处。
兰疏眼皮—跳,直接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