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落在西子湖畔的私房菜馆,一桌难求,能进来吃酒的人非富即贵。
西湖厅更是这家菜馆的一号包厅,王牌中的王牌。
把最后一道菜上齐了,穿着青色旗袍的服务生微微鞠了一躬,脸上展露出训练已久的职业微笑,她礼貌地伸出手请西湖厅的主人慢用。
里面的人商量的是私事,她只听了开头几句。
余光瞥到坐在一起的小年轻被逗得羞红的脸,她了然的笑弯了眼,主动提出了告退,提醒他们有需要就按铃叫她,便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推开门,就发现有两个身穿黑色西服的保镖像个门神伫立在大门两边,他们戴着耳麦,腰上还别着一根黑色电棍,一脸冷酷。
察觉有人从包厅出来,他们警惕的目光就瞧了过来,手也不自觉的扶上了腰上的电棍,见是服务员,他们全身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又恢复到门神状态。
两道像是野兽的目光汇聚到身上,一秒又消失不见。明明之前进来也见过这般阵仗,女人还是在心里非常感谢自己之前有好好的上培训课程,才不至于在两人面前露出怯意。
不卑不亢的把门轻轻带上,她微微低下头,只不过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不一会,就消失在了走道的拐角。
“水光潋滟晴方好,淡妆浓抹总相宜。”
时勋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正盯着对面男人不停动作的嘴唇,男人看着他正说着话,中途忍不住捂手咳嗽了一下。
就这一下轻轻咳嗽,差点没让时勋窒息。
不知道是不是原身职业病发作,时勋觉得整个包厅都是飞沫乱舞,他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看着还没动几口的菜,可惜的放下了筷子。
无意识的点了下头回应着男人,他的目光却从男人的脸上移开,被后面的西湖十景图所吸引,断桥,石堤……
烟雨朦胧,上面还提了一首诗,写的是颜体,锋绝剑摧,惊飞逸势。
好景,好诗,好字,时勋眼带欣赏的念出了声。
被时勋出声打断,陶景行也不见恼,他饶有兴趣的侧过身去看身后的那幅画,看到那诗眼前一亮,“时主任也喜欢书法,这诗是真的写的不错,颇有颜真卿之风。”
时勋微微一笑没有答腔,他微妙的看了一眼那对浓情蜜意的的年轻人,时新和陶安之。
毫无疑问这是场定亲宴,时勋想,这也是两个单亲家长的初次见面。
照常的教武术,下一秒就又进入时间长河,再睁眼他就出现在这淡雅悠回的包厅内。
表面不动声色的在看画,实际是在接收007传来的小说剧情。
这次原身大方的把记忆全部给了他,倒省了时勋一点气力。
时勋是笑着打开小说的,越看下去,脸上的笑意就越淡。
等剧情全部过了一遍,他揉开皱起的眉头去瞧那头的便宜儿子时新,淡淡的书卷气,温柔俊朗的眉眼,低头对上陶安之,眼里全是星星。
目光转到陶安之身上,时勋满是柔和,生怕惊扰到对方。
女孩出生时母亲就难产去世,她是陶夫人留在世间唯一的骨血,也是她用生命换来的孩子。
不像时新的母亲在他高中时因病逝世,时新感受过十几年的母爱。
陶安之呢,她从来没感受到母亲的气息,她只能从旁人的描述,过去的照片去想象,去拼凑。
如果母亲在,叫她安之的声音是怎样温柔,哄她起床是怎样无奈,牵她的手又是怎样的触感……
陶景行与妻子安馨从小青梅竹马,少年生情,青年成婚,不过三载,就阴阳相隔。
痛失爱人的打击太过沉重,陶景行像是个孩子躲进他与安馨的婚房,贪恋着妻子生前的气息,他锁住门,拒绝与任何人沟通。
少爷情绪不稳定,佣人们抱着小小姐更不敢把小小姐往陶景行面前带,生怕陶景行触景生情,伤上加伤。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陶景行不吃不喝熬不了几天的。
还是最后陶景行的父亲,陶老爷子看不过去,他抱着熟睡的小陶安之直接叫人把门给劈了开来。
意气风发的儿子消沉的躺在床上,陶老爷子不是不气的。
他刚想臭骂几句,走近了就看到陶景行凹陷的脸颊肉,下巴还有一层青色的胡须,仰面躺着,眼睛呆滞的盯着天花板,很是邋遢。
到嘴的重话都说不出口了,为人父母,哪有不心疼子女的。
尤其当陶老爷子发现儿子头上的十几根白发,这才几天,他心头一震,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一个词,情深不寿。
重重地叹了口气,动作轻柔的把小孙女放到床上,紧挨着陶景行。
他看着粉雕玉琢的陶安之一脸慈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