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之人目光实在怪异,顾九思皱了皱眉,突地觉得一同长大的好兄弟如今已变得模样,自那日林清之从昏迷中醒来后,却是从未来寻过他,便连前去东宫商讨,二人时间也是错开的。
不等他继续深思,夏菀菀便开了口。
“顾少卿大人年少有为,清正廉明。不知对于此事有何见解?”
顾九思定了定神看向一脸平静的夏菀菀,余光扫过正一脸痛苦的林清之,眼底闪了闪。
眼见着夏菀菀搬出来一个又一个帮手,安和心底气得不行,暂且不提几人身世,就凭他们皆是太子一党,她孤身一人,又能占到几分理?
顾九思朝安和行了一礼道:“参见安和公主,公主安康!本官今日冒昧了!”
安和心底又是一堵,咬了咬唇,神志清醒了不少。
“其一,依照大庆律法第九十八条,皇家皆不可利用手中的权利对官家之人进行处罚,一切皆由大理寺审判。”
“其二,嘉宜郡主乃皇上亲封。其三,虽说公主乃金枝玉叶,但良民不可欺!”
顾九思此时浑身气息一变,刚刚还是翩翩君子,此刻俨然是一名公正清明的青年判官,一身凛然气息不可侵犯。安和脸色难看了几分,紧咬唇瓣,狠狠地盯着眼前之人。
“本官先于公主来到朱颜阁,也亲眼目睹了公主无理一事!”
打击对家,顾九思甚是乐意,二皇子一党气焰实在太嚣张了!
“望公主珍重!”
随即,顾九思朝安和郑重行了一礼。
感受到周围传来的异样目光,安和脸色难看到极点,恶狠狠地瞪向夏菀菀,却是被夏菀菀身后林清之凶煞的目光所慑,惊得她瑟缩了一下身子,而后狼狈地转移了视线,同时丢下一句话后转身匆匆离开。
“我们走着瞧!”
主角之一已离开,夏菀菀颇为郑重地朝顾九思行了一礼道谢:“多谢少卿大人!”
正被朱颜阁之人搀扶着的春娘挣扎着,披着一头散发想要跪下道谢,却是被夏菀菀拦住。
“道谢可以,但不必这般行大礼。”
春娘干枯的唇瓣涨涨张张合合,却也只能说出谢谢二字。
虽说最难缠之人已离开,但此刻场中还余留两个心肠恶毒之人,夏菀菀朝顾九思看去。
顾九思了意,随即朝身边的下人道:“取我令牌前往大理寺,遣些人手过来缉拿罪犯!”
小厮领命离去,丰腴女子以及仍旧被胭脂等人押着的男子抖了抖身子,脸色惨白,大呼冤枉。
顾九思却是打断二人,沉声道:“诽谤一罪,杖责二十大板。抛妻弃女,杖责三十大板。”
夏菀菀认真听着,心底泛起一股怒意,她即便知道顾九思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已增添了杖刑,只是这太可悲了!抛妻弃女永远不会对一个男子造成毁灭性打击,便连律法也只是简单定罪,他们仍旧活得逍遥自在,没有一点罪恶感……
心底闪过的异样很快便被那跪倒在地上的男女哭嚎打断,夏菀菀没了继续在此处的心思,她看了一眼已跑到春娘身边的小家伙,那双眼睛澄亮澄亮的,她忽的下定了决心,转首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宋嫣然道:“宋掌柜,我瞧春娘与莹莹与我有缘,特向你讨要这二人,望成全,将军府特备一礼道歉,择日送上!”
宋嫣然垂了眼,心底清楚春娘已得罪安和公主,如若继续待在此处,定会要吃不少苦头,放人离开当是最好的选择。想罢,她便朝夏菀菀真诚一笑道:“她二人得郡主看重,是她们的福气,也是奴家的福气!”
夏菀菀满意地看了一眼识相的宋嫣然,而后便朝身后一脸崇拜的永和道:“我们回府罢!”
随即,夏菀菀便朝顾九思点了点头,转身离去,与一身黑衣的林清之擦肩而过。
林清之僵着身子,心底苦涩,他怔愣地看着远去的娇小背影,神情落寞,形似一尊雕塑……
……
离那日闹剧已过了几日,春娘母女二人已被夏菀菀送去郊外,她请了大夫给春娘看治,且郊外没有外人,希望她能早日脱离身上背负的痛苦,接纳亲生女儿莹莹。
窗外的月季花只余几朵盛开,有微风吹过,树叶沙沙声响起,夏菀菀抿了一口茶,耳边响起两只小崽崽的欢笑声,心底的惆怅之意逐渐散去,只余下满腔的惬意。
此时胭脂从门外走进来,脸上还带着些许笑意,朝夏菀菀行了一礼道:“小姐,永和公主派人前来邀您入宫,还特地让您带上两位哥儿姐儿。”
夏菀菀眯了眯眼,心底好笑无比,永和果真还是个少女,性情仍旧这般跳脱爱玩。但进宫也无妨,手帕交的友谊怎能仅靠一人的付出呢?
于是,备马,换衣,禀告夏夫人,夏菀菀母子三人便准备出府。
将军府的马车缓缓行驶着,圆圆窝在夏菀菀的怀里,不断朝自家娘亲撒娇,小奶音飘了出去,飘到了穿着一身黑衣仿若隐形人的寅一耳边。
很快三人便来到皇宫外,安和身边的大宫女晴儿早在此处等待。本以为会被带去永和的无忧宫,但看着陌生的道路,夏菀菀心底疑惑顿起。
晴儿忙向夏菀菀告罪:“郡主莫慌,此路通往关雎宫,乃皇后娘娘住处,公主也在此处等候。并不是奴婢不想一开始交代,而是公主有吩咐,说是要给您一个惊喜,奴婢不敢不从。”
夏菀菀哭笑不得,惊喜没有,惊吓倒是实在的。皇宫内四通八达,没有宫侍指引,只怕要在里面迷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