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老爷在外做生意,对补官略知道些,也曾和金氏提过两句,可金氏哪能愿意,直说继子这样的聪明,堂堂正正考个进士回来才是真正的光宗耀祖。
若是补官,那就得花费半副身家去抬举继子,比割她的肉还叫她疼,倒不如让继子自己去考,一年花个几十一百两银子,不比那样划算些。
金氏既然打了这个主意,自然不会阻了明棠读书,听说银珠不会跟了去,还心里喜她省了一笔银子,对她倒比过去强了些,甚至还笑盈盈地对着明老爷夸了一句:“大郎媳妇也是个好的,他们年轻夫妻,倒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
银珠不知道金氏的心思,但既然金氏不在后面使绊子,她懒得去猜,倒是明棠说了两三次怕不是想巴结他们的话,她也不放在心上,着手替明棠打理起行李来,除了两竹箱子书,秋衣冬衣一件件拿出来翻看了,她带着秀荷青杏,连日赶工,又缝了两件新的包进了包袱里。
连着常吃的茶叶和平时用的丸药也一起装了起来,银珠怕明棠路上吃不好,还专叫厨房烤了几斤牛肉干猪肉干出来,装进瓷罐子里,若是一时找不到住店的地方,吃这些也尽可以扛一扛了。
明棠一走,她在家倒是松快了起来,一院子的人都没什么事做。张婆子日夜祷告,还替银珠请了尊菩萨来,说是从观音寺里请回来的,灵验的很。银珠并不信这些,可看着张婆子认真,也日日早起上一柱香供奉一次鲜果,她倒不指望明棠一举高中,只要在外面身体健康平安归来,便是这些诚心没有白费了。
金氏也称心称意,继子走了,继子媳妇也不往眼前凑,这样的舒心日子她好久都没有过过了,她现在是实心实意想让这个继子出息,继子远远的出去做官,明家便都是自己儿子的。
连着周姨娘屋里都在替明棠念经,明琼就快到说亲的岁数,她是庶女,指望金氏这样的大妇替妾生的姑娘用心相看人家,周姨娘做梦都不敢这么想。明老爷又是个薄情的,对宠爱过的女儿感情都淡,说给一把年纪的人做填房都想过,明琼这个没受过宠的更是得不到他的怜惜,哪能找到好姻缘。
可是若是明家出了个官老爷,那明琼作为亲妹妹,明老爷和金氏再怎么样不上心,也不能胡乱嫁了她,到时候寻一门好亲事,周姨娘再没有可操心的地方,每天关着房门念经都是高兴的。
明家难得上下一心,都盼着明棠出人头地,连着明琼跑来银珠院里坐,都一边喝茶一边叹道:“我姨娘现在天天在菩萨面前念经,只想着哥哥高中呢。”
银珠抿嘴一笑:“哪儿就这么容易了?外头胡子一大把也没中的尽有呢。”她正拿了料子看花样,明珍冬日里便要生孩子,她想着让青杏做几件小衣裳,“你看看,这颜色你二姐姐可喜欢不喜欢?”
明琼也在给明珍做,明珍在家时她们姐妹关系淡,等到出嫁了却好了起来,明珍每次往家里捎节礼,少不得送些手钏钗子给明琼,东西不贵,却不是粗糙的。明琼早早就绣了起来,男孩子用的虎头鞋虎头帽,女孩子用的花衣裳,都做了一份等着送给明珍。
“她呀,喜欢湖蓝色的,”明琼翻了翻料子,笑着说道,“可哪有小孩子穿这个颜色的道理,嫂子你别管她,拿这大红团花的裁了便是。”
等到了十一月,冬日里刚下了第一场雪,明珍便发动了起来,平平安安,生了个六斤八两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