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睿已知的所关于“鬼”的知识,都是来自影视剧和小说。
但是他胆子大,打算秉持着“实践出真知”的准则,好好解决这个问题。
按照电视剧里道家的理解,“鬼”的出现通常都有原因,属于天长地久的怨气凝结。
康睿看到那个小鬼婴,第一个判断就是“妇人家打-胎,导致婴儿无出生,形成怨念”。
至于打胎的理由,可能是难产不得已为之,也可能是重男轻女的观念在作祟,更可能是贫穷造孽,他非得收集信息才能精准了解。
刚穿越来,他被三只鬼钉在天花板上取乐时,从那三个围着他飞的牌位上记住了个名字,一个叫“胡杨氏”,一个叫“赵兰花”,还一个叫“周勇”。
按照名字推断,这应该是两个女鬼和一个男鬼,两个女鬼又分成已婚未婚。
未婚的名字可能是指鬼婴,但康睿不认为这年代的人会心情给没生下来的婴儿取名字,所以其中还是有蹊跷。
鬼被他一闹,暂时消失了。
屋子里没有钟表,康睿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时间。
白天还是有所疏忽,忘了买表。
他在灯光下把县志翻了一遍,上面记载的一件奇闻逸事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这个故事是当成县里的异闻传说记载的。
说的是县里一个出名的孝子,天生长双瞳,母亲生下他不久便瘫痪。
七岁那年,他的父亲也在上山砍柴时被树砸瘫了。
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但这人并没有抛弃父母,依旧每天小心服侍。
小的时候,他给人做工挣钱,长大一点就帮人杀猪卖肉。
因为常年照顾病人,加上接触杀生之事,所以他的脾气很坏。
一天村头的朋友结婚,请他去喝两杯。
等他醉醺醺地回来时,看见父母的病床前分别站着一个人,举着铁索,想要套住他们。
喝多的人神智不清,脾气更加急躁,见父母在铁索中痛苦万分,他也没仔细看什么蹊跷之处,便挥起别在腰上的刀砍了去。
那穿白服戴高帽的人转头,长长的舌头卷住他的刀,让他的手动弹不得。
他也是凶狠之劲上头,见手不能动了,下意识地张嘴狠狠咬在对方的舌头上,硬是咬下来一块肉。
没等他吐,这块肉滑进喉咙里,竟是滚入肚中,呕不出来了。
然后,他感到全身飘飘然。
见眼前两人绑了自己的父母逃,他便抬腿追了上去,如腾云驾雾,从此不知所踪。
半年后,他才重新回到村里,只是须发全白,面容苍老如老翁,衣衫褴褛,瘦了一圈。
别人问起来,他说了前面发生的事,又说自己闯了阴间,追回父母,又从地府杀了回来。
这话根本没人信,他失踪的时候,他的父母早就被村里人帮忙葬下了,停尸七天也没见丝毫活气。
这屠夫也不听人劝阻,扛着铁锹上了山,把父母的棺材重新挖出来。
大胆好事者跟去,见棺材抬出,钉子刚撬开,两位老人面色红润,径直坐起来。
旁观者顿时被吓得一哄而散。
屠夫见状,仰天大笑声,带着父母扬长而去。
从此,再也没人听说他们的消息。
……
康睿把这段故事仔仔细细地看了遍。
这短短一个故事里,包含的信息也太多了!
首先,双瞳也在电视剧里出现解释,双瞳者天生能见鬼,所以这个人看到的肯定不是凡人。
然后,身穿白衣头戴高帽,索魂,加舌头长……
康睿结合这些特点,能想到的就是传说中地府里的“白无常”。
但是,这人咬了白无常的舌头?
追杀它它的同事,应该是黑无常,跑到地府?
康睿不知道这鬼差身上的部位能不能吃,也没听哪部影视剧里拍这种情节。
敬鬼神而远之,从来只听说鬼吃人,鬼杀人,鬼差锁人。
普通人光是看到鬼都要吓得六神无主,避都来不及,哪有想着上去咬一口的?
但如果简化这段夸大的信息,这段就会变成“一个人遇见鬼,吃了鬼身上的一部分,获得某种能力”。
最后,说他再次出现,须发全白,面容苍老。
结合七种代价估计,这人要不然是付出“寿命”作为代价,获得进出阴间的能力。
不就是地府的时间比地上快,地上半年,地府里已经了几年。
这时,康睿才发现四周静悄悄的,黑暗的房间里只能听见他的心跳声。
灯光只能勉强照亮书,却显得四周照不到的地方更加黑暗。
他一边假装看书,一边悄悄用眼角余光向旁边的黑暗看去。
果然,在油灯旁,被黑暗笼罩的桌面上,他看见一只鬼,正头朝下,贪婪地盯着他的脖子。
康睿假装伸懒腰,漏个破绽。
那只鬼飞爪而来。
康睿向后一退,双指用力,猛地弹出手心中的一枚铜钱。
他用了全力,才让铜钱穿鬼爪,斜斜地插在桌面上。
康睿盯着这只腐烂发臭,青到发黑,指甲如猛鬼街弗莱德的鬼爪。
饶是他,心里也不由得充满狐疑:我吃这玩意?
想到书上记载的屠夫,发狠咬了鬼舌头……
鬼手似乎在感觉上比鬼舌头好些?
他心中思考,动作不停,又洒了一把铜钱,驱走这只鬼。
继续看,他在书上没有找到两个女鬼的名字,倒是发现了“周勇”。
仔细读下去,原来这人原本是十里八乡,小儿闻名止啼的悍匪。
当年此人独霸山头,拦路抢劫,杀人越货,血沿着山头流下来,能形成一条河。
后来他被军阀拖出来枪毙。
刑当天,县里人人弹冠相庆,比年还热闹。
从书上再也找不到有用的信息,康睿将油灯放在床头,衣卧在床上。
本来是夏天的夜晚,加上闹鬼,导致整个屋子格外冷。
他手脚冻得冰冷发麻,呼出的气都像带着白烟。
等到窗外的天空渐渐发白,他闭上眼睛,浅眠去。
一觉醒来已是中午,日头最足的时候。
换做是陆福,肯定不能睡这么久。
因为他一大早就得起床,去跪拜鬼王的挂画。
康睿才懒得跪拜那种邪气横秋的东西,简直倒胃口。
不仅如此,他还盘算着让鬼王来跪陆福呢。
洗簌完毕,他见脖子上的咬伤已经结疤,剪下一块医用纱布贴了左眼,伪装出左眼重伤的样子。
做饭耽误时间,他也懒得费事。
用油纸包了两个冷面饼,他一边吃,一边夹着县志,去找周勇的墓。
每天用铜钱驱鬼也不是长久之计。
虽然他不缺钱,但天天不得安眠,加上几年之后,还会个鬼王诞生。
所以他需自行琢磨灭鬼的办。
比如把周勇的坟刨开,拖出尸骨撒盐烧掉,再把骨灰扬了,好歹不失一个值得一试的子。
面饼是死面做的,一夜之后晾得比牛皮还干。
康睿连撕带扯,囫囵吞枣,面饼把他噎得直梗脖子。
县志上没记载周勇的尸骨怎么处理了,康睿又去了一趟杂货店。
店主正坐在门口,端着碗吃饭,看见他向店里走过来,远远就笑着打个招呼。
康睿从杂货店里看中一块二手怀表,上了发条指针,滴答地有劲。
他买了这块表,又买了一瓶橘子汽水。
汽水是玻璃瓶装的,喝完了需还给店主,康睿便不急着走。
他站在门口喝汽水,不经意地问店主:“你在这儿知道的事挺多吧?”
店主深以为傲:“那可不,这县里发生的事,就没我不知道的。”
康睿恭维他一句,又兴致勃勃地道:“那我跟你打个赌,赌你不知道周勇是谁。”
店主见他胳膊里夹着书,笑道:“这什么不知道的?我们县里好大的一桩事。”
他指了个方向:“沿着这条路往下走,看到一家大户,那门装得真气势!就是那大帅毙了周勇后,赶走他的家人,自己搬进去的房。”
“他这么凶,不怕周勇来报复?”
“谁来报复?”店主一笑,露出一点牙花子,“人家当官的何等人物,精着呢。毙了周勇后,花钱请了一个姓陆的大法师,事做了七七四九天。别说悍匪,这县里估计连孤魂野鬼都被赶没了。”
康睿不由得想,那可不一,我家里现在就只,你不去看看?
想归想,这个“陆”姓触动他的神经,追问:“那法师可是叫陆俊?”
“呦,那我可不知道了,”店主咋舌道,“师都有号,这个姓还是上次打牌,人家透露给我的。不知道乱说会不会遭报应啊。”
他点坐立不安,四下张望,因为突然觉得胳膊上冷,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层。
这个世界的人普遍迷信,康睿也没放在心上,继续问:“在哪儿做的事?周勇是不是被葬在那儿了?”
铜表在他手里,还没付钱,店主急于做成这笔生意,干脆满足这小少年的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