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冰雪大道上黑袍法师的黑鸦屋,是一幢看上去松松垮垮,正在斜斜地向右倒过去的四层楼板房。它是倾斜得如此厉害,让人觉得它的倒下,是一个正在进行的过程,只不过进行得十分缓慢而已,而且由于它松垮的形状,也没有人能够大胆地预测出,它将会往哪个方向倒,所以尽管黑鸦屋也算是在上城的繁华地段,它的周围,却无人敢住,更无人敢建任何房屋。黑鸦屋有一个而且只有一个纯黑色的铁制大门,远远地立在进入楼房的正门之前,这个铁门倒是正的。与铁门相连的,就是围在楼房四周稀疏的木栅栏,这木栅栏是用学者树的树干和树枝制成的,所围之地,刚好是楼房倒下来在地上的长度。黑鸦屋的样子,让人觉得它实在是不伦不类,怪异无比,不过在里面的黑袍法师,似乎还从来没有这样的想过,也许黑鸦屋的样子,可能也正是黑袍法师在世人面前的样子,他们很满意住在这样的地方。
此刻天色已暗,从外面看,在这间如同黑木炭一样外表,歪歪扭扭的黑色楼房里,正在在渐渐点起一个又一个橘黄色的小方格,里面似乎,还有有黑色的人影晃动。这歪斜的黑鸦屋,奇怪的铁门上诡异的符号,还有枯黄的木栅栏,都像是一句充满威胁的警告: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的人,请勿靠近。
布兰克利特坐在大议事厅的首座,旁边是六叶法师卡西拉斯,其余还有五人,分别是六叶和五叶法师,分别落座在餐桌的两边,议事厅里的四角放着黑铁的烛台,布兰克利特的身后,是一把三叉的烛台,分别点着三支蜡烛,左边的一支,不知道为什么灭了,还在冒着一丝丝袅袅的轻烟,但是坐在餐桌边的五个人,都没有在意,只是把脸藏进黑色的兜帽里,偌大的议事厅里,倒映着五个人沉默不语的身影。
现在是国师重病,谷地王国将会动荡不安,我们必须要有一个对策,以保存黑袍法师的力量。卡西拉斯嘶哑的声音,回荡在议事厅里。
最坏的情况会是什么?一个五叶的黑袍法师问卡西拉斯道。
那就是国师不肯就范,意图夺取王位,谷地王国将陷入自裘兰女王登基以来,最大的一场内乱。卡西拉斯回答道。
可是国师身在龙骨城,他已经没有任何力量去对抗国王的武士和皮克的军队。另一个六叶法师反驳道。
你们永远也不要低估萨基,布兰克利特突然说道,他是不会轻易就范的,我们必须要选一个。谷地王国内乱对谁都没有好处,这个道理他是清楚的,但是如果能达到他的目的,即便是惨胜,他也是不会放弃的。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要选伊斯特,还是萨基?布兰克利特摘下自己的兜帽,用和他的声音同样锐利的目光,看着围坐在餐桌边的六个人。
卡西拉斯,布兰克利特的目光,转到了卡西拉斯的身上,你是他的朋友,你应该知道他会怎么做吧?
卡西拉斯看着布兰克利特,低头说道:克利特,我虽然是他的朋友,但是我已经把我的一生,都奉献给了阿尔修斯,为了黑袍法师,我会竭尽全力完成克利特交给我的使命。
萨基从来就不喜欢法师,另一个五叶法师插口说道,不仅仅是我们黑袍,他连白袍也不喜欢,当初如果不是伊斯特国王,我们可能连黑鸦屋都建不起来,只能在谷地王国躲躲藏藏,我们现在帮助他,没有任何的好处。这个五叶法师看着卡西拉斯说道。
那我们有没有一个办法,把这件事情消除在它发生之前呢?另一个六叶法师说道。
这样很好,既可以让谷地王国免于内乱,而且,我们在伊斯特国王面前,还有了一个新的筹码。布兰克利特点着头道。
所有的人听完布兰克利特的这句话,都一起把目光集中到了卡西拉斯的身上,卡西拉斯瘦长的脸上,纵横的皱纹已经如同刀凿斧刻一般,他轻声地问道:尊敬的克利特,那我们,应该如何,像您说的那样,把事情消除在发生之前呢?
布兰克利特的眼睛,如同刀子一般地盯在了卡西拉斯的身上,他浓密的黑发让他显得十分年轻,只有眼角和额头上的皱纹,暴露了他真实的年纪,他有一双浓眉,形似弯刀,当他有时看人的时候,你会觉得,他仅仅用自己的那一对眉毛,就可以杀人。
既然已经没有任何医士,能够挽回萨基的性命,布兰克利特也轻轻地说道:那还不如,早一点,解脱他的痛苦,你说,是吗?我的卡西拉斯?
卡西拉斯看着布兰克利特,缓缓地点着头,我明白了,我尊敬的克利特。
你是我们黑袍法师中最好的药剂师,我当然知道你会明白的,我只是希望,萨基也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