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南宫问摇了摇头,说:不提也罢,不提也罢。此次来,除了与高老叙旧一番,还带来了一样剑器,想要高老为我一观。
剑器?拿出来看看。老人顿时有了兴趣,能让南宫问看不透的剑,他还真有些兴趣。
随即,南宫问将一直掩盖在他衣袍下的,那一柄紫色的剑,拿了出来
那时一柄绝美的紫剑,剑柄是上佳的檀木,剑身与剑柄的连接,完美无瑕。高老只看第一眼,就知道,先抛开一切不论,这样的铸剑之技,即使是很有资质的一个铸剑师,没有四五十年的苦练技艺,是绝铸不出如此剑器的。
剑身之间,却是被人镂空,一个长方形的空白,其中一条淡红色的锁链,接连的空白的两边。
第二眼,高老看出了此剑的不凡。
给我看看。
老人立即拿过紫剑,细看许久,又从屋子里拿出一柄玄石重锤,猛的砸在剑锋,剑身,剑柄之上
南宫问看着,却见高老露出这般凝重的样子,却也不敢出声打扰。
许久后,老人看着手中之剑,才说:威剑,想不到,还有这样的剑吗?
威剑?
高老轻叹一声,说:这是我们铸剑师之间流传的说法,你们修行者不知道,也属平常,剑或者说兵器,也是有区分的,大致上分为威剑与凡剑。
凡剑,意指我们这些铸剑师,凭借着技艺,宝物,矿石,天时,地利甚至时节等等细微之境,铸造出来的剑,不管剑如何锋利无匹,即便是剑谱排名第一的名剑,也皆列于凡剑中,因为这些剑器是用来给人用的,使用者能力越强,剑术越高,也就能挥发更强的剑气。
南宫问说:高老的名剑技艺,想必就属于凡剑之中了吧。
老人点头:我的名剑技艺,更要求剑与主人契合,为我独创的铸剑术。
而威剑呢?
外边雨声,哗哗落下房间内的高老不再说话。
他沉默许久,又叹了一口气,不知想了些什么。
久久,老人说:威剑,则相反,铸剑师更看重的不是使用剑的人,而是剑本身,或者说炼制剑器的技巧,不断的往着剑身内加入各种各样的气灵,或者一切拥有强大力量的东西。剑器一挥,就有剑气纵横,根本不需要使用者有多少年的苦修剑术,或者多么强大的修为。
南宫问却一皱眉:这又何问题吗?高老,我听来,却只觉得这是一种奇妙的铸剑术。
高老摇头,说:但是,让兵器强大这种想法没有错,错的是我等铸剑人,是我等之心。
敢问高老何解?
仿若灸热之剑黑炽,其内孕有黑炎之力,但是,使用者不能与剑相通,剑就不能挥出黑炎。可威剑打破原则,这或许没错,甚至是铸剑师中的壮举,但是
这里有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威剑只需要挥动,就会释放力量,也就是说,威剑不依靠使用者,同样,一个没有灵力的凡人也能挥动,但,一柄剑器里,有能存储多少剑气呢?
仿佛一个水桶,不断的往外舀水,次数多了,水就没了。
高老叹息一声说:因此,威剑有了一种种奇特的铸法,为了保存剑的力量血炼,灵炼,鬼炼那些铸剑师们都一个个的疯了,想出这一种种视性命如草芥的铸剑术。而我
那叹息重了,带着无穷尽的悔意。
带着深深的哀伤,带着不会随时间流走的,刻骨记忆。它比磨练了一生的铸剑技艺还要还要刻苦铭心。
而我,曾经就是其中之一。
说完,老人将剑递给了南宫问。
这剑,谁的?老人低声问。
那个孩子的。
他又从何处得来?
不知道,但有些眉目。
今天我累了,小问你先回去吧。
南宫问抬起头看向老人,他又如此沧桑的面孔,点了点头,说:高老,我便告退了。
说完,他离开了这里,这座房间,将门关上。
砰的一声,一切都陷落在了寂静之中,高剑鸣,看向窗外无穷尽的,飞雨。
雨滴随风,他的生命随流。曾经都不知道要去向何方,直到雨落地之时,直到他来剑宗之时。雨明白了自己的归处,他知道了自己的家乡。
剑,又何曾错过?
兵器,有何曾错过?
兵器,剑,杀人夺命就是错了吗?
那我们的,我们这些铸剑的人,我们这些打造兵器的人,又有多错?
只怕,是兵器的千倍,万万倍吧。
高剑鸣看着窗外雨,他的目光里有着他漫长的一生的经历,他说:老了,就是格外的累,我先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