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凉,透过窗棂洒在地面上。
床上的人眼睫颤了颤,掀开眼帘,一双黑眸沉沉如墨冷静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红锦团丝薄被,碧纱垂幔,沉木雕花床,青玉枕,和……
一个男人。
华瑾琛黑眸一错不错地盯着男人堪称惊艳的脸庞。
墨发如瀑衬得肤色越发瓷白如玉,饱满的淡粉色薄唇轻轻抿起,鼻梁高挺,长长的羽睫垂落,在眼睑打上一层阴影。
华瑾琛想起那双波光潋滟的狭长凤眸,似笑非笑看着人时眼底满是捉摸不透的神色。
回过神后华瑾琛怔了怔,没想到自己对那双眼睛竟然印象这么深刻。
“怎么了。”
微哑的低沉嗓音在耳侧响起,他下意识侧眸看去。
黎堼单手撑着床半坐起身,眯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
“还早呢。”
垂眸看了眼瞬间移开视线的人,黎堼唇角微微勾起,才慢悠悠地把滑落的雪白里衣提回肩上,拢了拢衣衫,大喇喇地跨过华瑾琛下床。
黎堼回头意味不明地看了眼华瑾琛,弯了弯唇,边整理衣服边道:“你现在还下不了床,有事叫我就好。”
华瑾琛黑眸中冷芒一闪而过,闻言侧过脸,像是没听懂他话语中的意思,看着那双潋滟的幽深眼眸径直道:
“我需要联系上我的人。”
“好啊。”
黎堼欣然答应了下来,随后松开手,俯身逼近华瑾琛,在两人几乎鼻尖相触的时候停下,望着那双泛着寒意的黑眸,弯眸轻笑道:
“我的夫人自然是说什么都对。”
华瑾琛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一把扼住近在咫尺的修长脖颈,黑眸中戾气翻滚道:
“你说什么?!”
空气中安静了两秒,黎堼才低声道:“一点都没有寄人篱下的自觉。”
说完像是没看到自己的脖子还在别人的手上,扯了扯华瑾琛的脸,幽深的眼眸中汹涌的情绪渐渐平息下来,轻声道,“也就仗着我舍不得。”
天知道他看到那道几乎贯穿了身体的断箭时,多想把这个不省心的小孩拎起来狠狠揍一顿。
要是没遇上他,或者再晚一点,那样的伤势足以要了华瑾琛的命,哪还有让他在自己面前逞威风的机会。
黎堼握住华瑾琛的手腕轻而易举地把他的手拿开,站直了身子睨着他道:
“有没有信物?”
华瑾琛黑眸闪了闪,盯着黎堼道:
“将我的外袍放在水中浸泡半个时辰,用沉木燃尽即可。”
耐心听完华瑾琛的话,黎堼转身就走,踏出房门的时候脚步顿了顿,还是没忍住嗤笑一声道:
“别跟我耍什么小性子,我纵容你也有个限度。”
华瑾琛黑眸沉沉的看着那抹张扬的红色离开视线,半晌之后才敛下眸。
从一开始直接提出要联系他的人,到掐上那人的脖子,再到那所谓的“信物”,
都是试探。
如果他的人真的废物到需要他来主动联系,也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他的人应该已经找到这里了,所谓的联系方式,只是释放一个‘安全’的信号。
能给他找大夫,这人就不可能是皇帝那边的人,他们早就巴不得自己死。
在这种陌生的环境,他只能慢慢试探着这人对他的容忍度。
是的,容忍度。他先前就察觉到那个人对他似乎有着非一般的耐心,和若有若无的熟悉感。
想起黎堼走时说的话,……耍小性子?
华瑾琛唇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意,眼中的神色莫明。
这是把他当成不懂事的小孩了?
黎堼在前厅遇到了正准备走进的俞辛,停下脚步。
俞辛见状加快脚步几步到了黎堼眼前,不着痕迹地上下打量了黎堼一眼,才松了口气道:
“早饭已经准备好了。”
黎堼淡淡应了一声,脚步一转,向着膳厅走去。
俞辛落后两步,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道:“大王决定就选他了吗?”
“嗯。”
…嗯?然后呢?难道不应该问问他为什么忽然这样问吗??
见黎堼只是应了一声就没了下文,俞辛的一口妖血梗在喉头。
直到黎堼放下筷子,俞辛抓耳挠腮地都没想到要怎么委婉地劝他改变想法。
黎堼擦了擦嘴,放下手道:
“把夫人的外袍放在水中浸泡半个时辰,用沉木燃尽。”
“是。”
俞辛悄悄看了黎堼一眼,垂首敛目端正道:“夫人的身份……”
黎堼打断他的话道,
“我心中有数,”语毕抬眸道:“还有问题吗?”
俞辛下意识准备反驳,看到黎堼的眼神心中一凛,只感觉被无形的威压压迫地腿一软,当即单膝跪地沉声道:
“俞辛不敢。”
黎堼居高临下地看了他几秒,也知道自己这是迁怒,缓和了语气道:
“起来吧。”
“是!”
俞辛借着起身的动作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只在心里暗自心惊:主子这是实力又精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