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雪亮的刀光闪电般落下,我双眼一闭,静待着那一刻到来。
这条命本来就是捡来的,高开道已经授首,窦成元也已伏诛,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我的使命应该已经结束了,这个时候把命还给老天,是一个比较完美的结果,或许,真正的经历一次死亡,我还能再次重生回到后世也说不定。死亡对我来说,其实是一个解脱。
那弯凄厉的刀光终究是没有落下来,“铮”地一声金铁交鸣,我睁眼看去,一条白练将长刀卷起,连带着贺若瑾瑜一同向后飞去,那白练的另一端,擎在老道姑的手里,看来,是她将我救下了。
我摇头苦笑了一下,看来,想死也并没有那么容易。起码,眼前这位老道姑就不会让我轻易就这么死掉。
“本座不知你这娃娃这份镇定是看淡生死还是胸有成竹,不管如何,就冲着你这娃娃面对生死的这份泰然,本座佩服你。”老道姑说着,手臂一扬,那白练再次飞起,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圆,飞回到老道姑的怀中,我看到,那白练的前端系着一枚核桃大小的白色圆球,银光闪闪,应为金属质地。
我摇头笑道:“何来什么镇定泰然,不过是在下反应慢些而已。何况,在下也知道,高开道这位如夫人的武艺甚是高强,即便是躲也是躲不过去的,不如给自己省些力气。”
贺若瑾瑜怒气未平,厉声喝道:“小贼,你……!”
老道姑手一摆,沉声道:“瑾瑜,退在一旁。”
贺若瑾瑜恨恨地称了一声“是”,不过,仍是站在一旁对我怒目而视。
老道姑皱了皱眉头,缓缓道:“你这娃娃,说话这般犀利,你那师父教了你多年,就没告诉过你说话的时候要口下留德么?”
“老人家,先师曾经说过,想要获得别人的尊敬,就要做出让人尊敬的事情出来。口下留德与否,也是要分对象的。想贺若女侠一身高强的武功,不曾做过丝毫为国为民之事,反而以美色蛊惑那高开道擅起兵端,祸乱天下,如此,又如何能获得别人的尊敬。
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那高开道之死,乃是在下一手策划并且亲手实施的。贺若女侠身为高开道的外室,想要为那高开道报仇,这无可厚非。不过,你报仇当尽管来找我陈墨就是,你却如何去了在下的家里?
不仅将我那些属下斩断手脚,打伤了在下两个本就重伤的属下,还吓病了在下的家人,不仅如此,更将舍妹劫到此处,这些行径,又如何能让人生出尊敬之心?”
老道姑点头道:“你说的倒也有你的道理。不过,瑾瑜这丫头如此做,也算是事出有因。个中缘由,本座自会与你分说。另外,本座需要给瑾瑜这丫头澄清一件事情,这丫头虽然委身于北平郡王,却只是名义上的妾室而已,并未与那高开道有过夫妻之实。是以,有些话,你这娃娃不必再说。”
我一愣,五年的时间,这么漂亮的女人,那高开道也忍得住?不过,想想这个母夜叉的一身武功,也就了然了,那高开道虽为一代枭雄,论起武功来,,却是一定不是这位武林高手的对手。
想到这儿,我摇摇头拱手道:“如此说来,的确是在下言语不谨,这个错,在下认了。”随即,我又沉声道:“不过,贺若女侠在寒舍所行之事,老人家又作何解释?”
老道姑哈哈一笑道:“你这娃娃,倒是个得理不让人的,认错认得痛快,翻脸却又比翻书还快。也不知道你那师父是怎么教的。”
我躬身沉声道:“请老人家解惑!”
老道姑长叹了一口气道:“河北之事,本座观望了十年,谋划了七年,五年前,也就是前隋大业十二年,更是让瑾瑜这丫头去了高开道的身边,助他成事。
那高开道得瑾瑜襄助之后,如虎添翼,掠沧州,陷北平,得渔阳,始称燕王。后虽有反复,不过是因时而动而已。这一切,都是我金天氏相助的结果。若非由我金天氏相助,那高开道早在五年之前就应该殁于渤海之畔了。”
我冷哼一声道:“老人家,你可知只因你金天氏的相助,那河北道有多少人失却性命,又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金天氏为了那些陈年旧怨,而致百姓生死于不顾,于心何忍?”
老道姑摆手道:“千古兴亡,王朝更替,百姓不过不是池鱼之殃罢了。这些是非,后人自有公论。”
我冷哼一声,再不说话。老道姑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摇摇头接着道:“我金天氏这几年来既出钱又出人,付出了不知几多代价,总算把那高开道扶上了位子,眼见得事成之际,却被你这娃娃引来一场天雷破坏殆尽,从前的那些付出,转瞬之间便成了过眼云烟。
身为我金天氏安插在高开道身边的重要人物,这些事情对瑾瑜这丫头的打击会有什么样的打击,你可知道?对她来说,此事不成,那五年的大好青春就算是荒废了。人生苦短,能有几个五年,何况是一个女人这辈子最重要的年华,若是换了你这娃娃,你会怎么做?”
我恨声道:“想要报仇,自管来找我就是!何苦去为难在下的家人和属下?又如何绑架了舍妹?我做的事情,自有我来承担,与他们何干?”
老道姑摇头道:“找你报仇,谈何容易?且不说你那身边有一位秦王属下的绝顶高手在帮你,即便是那绝顶高手不帮你,瑾瑜这丫头却又如何得知你会不会再次祭起天雷。人和人之间的恩怨情仇并不可怕,可是,那天雷之怒又岂是我辈凡人能够抗衡的!”
我点了点头:“好吧,既然老人家如此说,这些事情在下认了就是。那些属下技不如人,该当如此,在下回去,多在财帛上面给他们找补一下便是。”说到这里,我顿了一下,深呼了一口气,接着道:“不过,既然老人家没打算要在下的性命,却不知道,老人家想要开出什么条件才能放在下和舍妹离开呢?”
老道姑微笑道:“你这娃娃若是想要离开,随时都可以走,本座自会派船送你回去。不过,荆娘这丫头暂且要留在这里,不能回去。”
我的瞳孔猛地收了一下,寒声道:“老人家,您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