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相对于八百多年前的荆轲,我还是幸运的,毕竟,干掉了两个该死的人之后,我活着回来了。
被人当成枪使的感觉或许不好,被人当成凯子的感觉也让人郁闷,不过这都不重要,因为,所有的这一切都没能拖住我想做的事情。毕竟,我算是成功的完成了自己当初定下的目标了。窦成元授首,了空和尚大仇得报;高开道丧命,我的生存环境安全系数大大提升。至于利国利民的那些空话,对我来说,没那么重要。
唯一遗憾的是苏卫和陈善的伤情。不过好在两个人的伤势都不会有什么后遗症,这让我心里的歉疚好了很多。
人这个东西生下来就是要被别人利用的,不管是帝王将相还是贩夫走卒,全都一样。即便是活成了一条咸鱼,也有下饭的用处,活成一堆屎,也会被人用来肥田。被人利用,就说明活着还有用处,若真是没了被利用的价值,那也就该到了喝孟婆汤的时候了。
说什么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高台教化的屁话都是用来愚民的,圣人之所以能够成为圣人,只是因为他们的袍子过长,把屁股底下的屎散发出来的味道掩盖的更彻底一些而已。
没什么值得抱怨的,不管是后世还是今生,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不外乎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而已,你利用我一下,我利用你一下,皆大欢喜固然好,吃了点亏也无所谓,只要是活着,只要是还能被利用,只要是还有被利用的价值,吃过的亏总是能找补回来的。学会去忍气吞声的活着,是一个人走向成熟的标志,也是在这个满是风云老贼的世界里活下去的真谛。
想通了这些,一缕阳光也就在原本阴郁的脸上绽放出来,看到了我脸上的笑容之后,原本压抑到冰点的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一众军户骑在马上大呼小叫的你追我赶,像极了一伙子强盗。
走出了大约五六里,杜元提马凑过来嗫喏着道:“家主,属下有件事情想要禀报。”
我一皱眉,杜元走惯了江湖,这么说话的时候很少。“有什么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杜元抱拳低声道:“家主,具属下得知,高开道的外室贺若瑾瑜带着仆妇一行三人失踪了。”
“什么!”我一代手中的缰绳,胯下的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嘶鸣。一瞬间,我只感觉到浑身的血一下子涌到了顶梁门:“你再说一遍!”
杜元一哆嗦,又道:“贺若瑾瑜失踪,此刻不知去向。”
我强行压抑着内心的情绪,从喉咙里把话一个字一个字的挤出来:“什么时候的事情!?”
杜元一低头,红着脸道:“就在咱们把监押权交出去的第二天。”
我大吼道:“五六天了,为什么不早说!”
杜元翻身下马跪在当地:“家主恕罪,此事,属下也是刚才方得知晓!是属下刚才与李大年闲聊的时候,李大年说的。在他们看来,此事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即便是属下刚才也是怎么想的,只是,属下刚才又想到家主曾经说过那贺若瑾瑜是个懂得武艺的女人,这才感觉此事不妥。”
百密一疏啊!千算万算,居然把这个女人算漏了。贺若瑾瑜的失踪,对我来说绝对是一个潜在的巨大威胁!
最早在高展和我说起这个女人的时候,我就意识到这个武艺高强的女人必定不简单。再后来,我和张金树见面你的时候也谈及过这个女人,张金树的看法是,此女若为男儿,成就必不在高开道之下。这也证明了我最初的看法,若是想要除去高开道,这个女人,必定不能轻易放过。可是,这几天的乱糟糟的一大堆事情之下,我还是把这个女人的事情忽略掉了。
这些天之中,我和百骑司众人联手除去高开道的事情已经算是在蔚州城人尽所知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女人也必会对这件事的内情知道的甚为详尽。换个角度来看,如果她想给高开道报仇的话,岑鹤和张金树一干人等实力太过雄厚,而我这个没有根底的草民,一定是她第一个复仇对象。
有了这一帮军户在身边,我自身的安危倒是无所谓的,关键是,家里面的安慧儿和荆娘太危险了。事情已经过去了五六天,我的头皮一个劲儿的发紧,这么长的时间,如果这个贺若瑾瑜想做点儿什么的话,这时候,应该已经得手了。
我的脸色沉得如同一潭深水,阴沉的望着眼前的这将近三十名军户:“本公子知道,在不远的将来,你们之中有些人就会离我而去。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你们有更好的前途,我并不会拦着你们。因为,这样的结果也是我乐于见到的。”
面前的众人齐齐跪下,都垂下头去。这一次我没有叫起,只是望着天边的一条淡灰色的流云:“我陈墨虽然不才,却自认待你等不薄,平日里也从未将你们当成属下看待。那是因为,我敬重你们都是些光明磊落的汉子,都是为这个民族厮杀过的好汉子!正因为如此,即便你们在日常时候犯些小错,我也都是一笑置之了。可是,在这件事情上,你们做得有些过了。”
我顿了一下,眼睛转向了面前跪着的这些人,嘶哑着声音厉喝道:“本公子待你们一片赤诚之心,就换不回你们的一点儿真心吗!”
以秦钟、彭小易和赵公年三人为首的一众军户连忙将头叩在地上,连声道:“属下不敢。”
我叹了一口气道:“老秦,正所谓为国效命,死不旋踵。这百骑司的口令你早已背熟了吧?不必辩解,本公子就是想知道,这些时日你与张金树等人一同掌控郡王府一众人犯,贺若瑾瑜失踪的事情你会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