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贤娘板起脸来,“你这孩子,咋还跟没成亲似的,啥都不考虑?说句难听的,得亏你上头无公婆姑嫂要伺候,若不然你这般行事,没两天就要叫婆家厌弃。”
李贤娘心想,当初之所以同意这门亲事,也正是让谢麒的话说进了心坎里,小春这孩子说好听是豁达,说不好听就是心大,若是嫁进那妯娌众多的人家,恐怕周旋不来。
谢家人口简单,纵使底下还有个小姑子,可没两年也要出嫁了,再加上一个谢不弃,一岁多的奶娃娃,啥都不懂,往后搁自己跟前养起来,跟儿子差不离。
这里面,还有李贤娘的一点隐秘的私心,她当年连生三胎都是女儿,人说女儿随母,李贤娘担心小春日后也如自己一般,生不出儿子,恐落得相同下场,谢麒身边有个自小养起来的谢不弃,感情定是如亲儿无异,往后纵使小春生不出儿子,也有所安慰。
李贤娘略略想了想,继续教训道:“谢家缺不缺那是谢家的事,咱家有没有表示那是咱家的事,你和谢麒才成亲,哪有他前脚刚出门,娘家妹妹紧跟就去蹭吃蹭喝?”
宁小春不过说一句,就被娘数落了一长串,顿时心底哀嚎,她也知娘此举除了避免她在谢家为难,也是为了家中女孩不至落个不好名声,于是连连告饶,自娘手中接过了坛子,“好好好,我晓得了。”
李贤娘又嘱咐女儿几句,便放她回家。
宁小春回了家,见小夏和小秋正在谢巧屋中一块玩着赛马棋,许是因有了玩耍东西,谢巧明显轻松许多,脸上也终于露出了孩童般笑意。
宁小夏见了大姐,忙穿上鞋子跑了过来,“娘可同意我们住下?”
“同意了同意了。”
小夏小秋齐齐欢呼,前者看见大姐手中东西,故意大声问道:“大姐,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宁小春又怎会看不出妹妹小心思,不由笑道:“娘让我带了坛腌萝卜,一块熏鸡肉。”
谢巧也赶紧跑了过来,“这,李婶子太客气了,带什么东西啊。”
谢巧一时还未习惯改口,仍喊李贤娘为婶子。
谢巧又道:“嫂子,你陪小夏和小秋玩吧,我去做饭。”
要说谢巧这孩子真是怪让人心疼的,“你跟她们接着玩吧,晚上我来做饭。”
眼见谢巧还欲争辩,宁小春冲着床的方向努了努下巴,“你去看好不弃,那些棋子个小,别叫他抓了吃进嘴里。”
谢巧一听,赶紧跑回床边,见不弃手里攥着一枚棋子不住摩挲,忙不迭掰开他手,拿了出来,“不弃,这个可不能往嘴里放。”
被抢了棋子的不弃扁扁嘴,含糊说了两声“玩玩”,到底是没哭。
晚饭,宁小春做了一锅鸡蛋面汤,她先是将鸡蛋煎熟,再搁水煮,这样煮出的汤色泽洁白,滋味鲜美,可是宁小春的拿手菜,配菜就是带回来的萝卜条,几人吃的都十分满足。
吃完饭,锁好院门,几人在谢巧屋中玩起了赛马棋,直到天色渐暗,看棋盘上的图案已然吃力,几人都勤俭惯了,万不可能点灯玩乐,于是各自散开。
宁小春领着小夏和小秋回屋,三人简单洗漱一下,便脱了衣服上了床,姐妹三人都是身形瘦弱,躺在床上仍有富裕。
“大姐,这赛马棋可真好玩。”小夏躺在床上,对赛马棋仍是念念不忘。
小秋却撅着嘴,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哼,最后那把,明明是我最先出来的,最后倒是你们一个个跑的比我都快,都怪二姐,明明能将巧儿姐的‘马’踹回去的,偏放她一马,最后她只剩一子,撒出个五,将我的‘马’踹回了马厩。”
小夏笑道:“哎呦,你还记仇呢,我当时光顾着将一匹马跑向终点,外面的没注意到。”
“哼。”
姐仨笑闹一会,又有一搭没一搭说了会闲话,后来不知不觉间渐渐睡去。
小夏和小秋住在谢家,也不是天天玩的,白天跟着小春出去砍柴,往地里挑挑水、除除草,亦或是帮着喂兔子、做饭,四人都不是偷奸耍滑之人,相处起来十分融洽,谢巧也渐渐放下心房。
小夏和小秋住了五天,李贤娘亲自将俩人接了回去,回去时,无论是小夏、小秋还是谢巧,都十分不舍,然后约定以后得空了就再一起玩耍。
这一日傍晚,宁小春和谢巧、不弃正在屋中吃饭,忽听外面传来一串马蹄之声,宁小春像是有预感,当即眼睛一亮,搁下筷子往外跑。
一辆黄木马车驶近,有不少村民跟在马车后头,纷纷驻足观望。
驾车的车夫一声“吁”,马车渐渐停稳,厢帘掀开,谢麒从车厢跳了下来。
宁小春当即冲了过去,“谢麒!”
纵使谢麒满脸疲惫,也难掩眼中炽热笑意:“小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