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伯然细细琢磨，棋子个头小，用些下脚料就够，于他而言根本无甚成本，倒觉这主意可行，只是画棋盘到底比雕棋子简单些，平分利润，他又十分不甘，“你画棋盘倒是不难，棋子却要我一个个用刀雕刻，一口气雕十六个出来，实在繁琐，我看利润你三我七才合适。”
他也并不是真想要三七分利润，能达到四六就可以，他却是要先多说一些，等宁小春讨价还价，最后再降一分利。
鲁伯然这样子，若对一般孩子，倒也能唬住，只是宁小春芯子可是货真价实成年人，这点伎俩在他眼里跟小孩过家家一般，不值一提。
宁小春心道，我跟你坦诚，你倒是跟我整起这些虚的了，不禁一脸不快，“拇指大的棋子，你随便用点边角料就能做，除了手工，几乎无成本，我却是要花钱买纸买墨画棋盘，你可知那棋盘有多复杂？当真以为我画个田字格就成？最低五五，不行便罢，大不了我花钱跟鲁阿叔买棋子，是赔是赚，赚多赚少，我都认头。”
鲁伯然看宁小春态度坚决，丝毫不让，但他仍是想要再磨一磨。
宁小春不等他开口，“你莫忘了，就这赛马棋还是我想的了！”
鲁伯然撇撇嘴，嘟囔道：“你不也是从书上看的吗？”
“你有本事，你也从书上找啊！”
鲁伯然一噎，他是最不耐烦看书的，哪怕是游记话本之类，他也看不下去，刚看两三行，就脑袋昏沉，想要入睡，再说，他哪知道那本书里讲赛马棋的？
“你快考虑啊，等鲁阿叔来，我就找他造棋子了。”
鲁伯然被个小丫头拿捏住，心中郁卒，他当真站在原地想了起来，又想故意沉一沉宁小春，只是等了一刻钟，宁小春始终抱着双臂不停跺脚取暖，浑不在意，终是他率先沉不住气，不甘道：“好好好，就五五分利……哼，本也只是看这东西好玩，还真能指望它赚大钱？”
宁小春见鲁伯然仍当玩似的，不满地嗤了一声，“你不指望这个赚钱，我却是指望的，若你抱着玩玩心态，那还是别合作了。”
鲁伯然脸色微红，辨道：“谁说我只是玩玩？既是合作了，自然要认认真真地做！”
宁小春心下犹豫，又觉鲁伯然这人不太靠谱，不得不先礼后兵，正色道：“咱俩如今只口头约定，但你可要记得你爹说的，大丈夫言而有信！”
鲁伯然脸上跟磨盘似的，由红转黑，大喝一声，“你将我当什么了？自然说话算数！”
宁小春吓了一跳。
鲁伯然见宁小春一个激灵，方意识到自己反应太过，只是一想到对方怀疑态度，他就忍不住气难平，因之前俩家也算合作过，他也知宁小春担心的什么，不觉挺了挺胸，啪啪拍的响亮，“你放心，说跟你合作，我必不会自己偷偷做了拿去卖，也不会再跟你坐地起价！”
“行叭，我信你吧……”
鲁伯然昂了昂下巴，“以后你就会知你没信错人。”
宁小春觉着这句话实在肉麻兮兮，拂了拂胳膊，“那说定了，十六个棋子，每四个一个图案，外加一颗骰子。”
因要在棋盘中画出图案，俩人不得不当即就要定下图案样式。
“赛马赛马，也讲究个好兆头，要不咱画个莲花纹、蝙蝠纹、双鱼纹……再来个福字纹。”鲁伯然对自己第一份合作买卖十分看重，将宁小春拉到铺子里，眼中放光，滔滔不绝说了起来。
宁小春听了开头，就忍不住想白眼，“简单就好！我也容易画，你也容易雕刻，我看圆圈方块就成，能区分不同就可以了。”
鲁伯然闻言，将白眼都要翻到天上，“若真那样做出，未免也太简陋，瞧着就掉价，谁还会买？”
“那你这又是蝙蝠又是双鱼的，我画的麻烦，你雕刻得也麻烦。”
“唔。”鲁伯然心中也承认，雕刻这些花纹确实繁琐，可即便如此，他也不同意宁小春的提议，“总之方块圆圈肯定不行！”
“哎呀，好烦！”宁小春没想到，跟鲁伯然合作，还要听取对方意见，这就有点像上辈子给甲方出设计图，就给几千块钱，偏还想要做出迪士尼动画的效果，你咋不上天啊？
“这样吧，我来画几个简易图案，你照着那个雕刻，因棋盘上每个格子也要画上相应图案，所以咱俩必须统一……啊，好烦！”
“你说了两遍好烦。”鲁伯然偷偷嘀咕，自己还没抱怨了，怎么你倒是频频念叨好烦，“不能是方块圆圈啊！”
“恩恩！那你快去取纸笔来。”
店里有鲁大郎用来记账和记录其他事情的纸笔，这纸不是写字作画的硬麻纸，更加柔软单薄，也不是擦屁股的草纸，想来是两者之间，鲁伯然从抽屉里取了出来，他见宁小春毫不犹豫地拿了笔，在砚台中蘸了蘸，又有些担心，一会问她究竟会不会画，一会又让她仔细些，别糟蹋了纸磨。
“你是麻雀转世吗？叽叽喳喳没完没了！”
“你个臭丫头！”鲁伯然抱怨完，就闭上了嘴，端着肩膀，斜眼睨着。
耳根清静了，宁小春下笔如行云流水，寥寥几下，就勾勒出一朵花的模样。
鲁伯然嘴巴渐大，“这是……这是蔷薇花！”
“恩。”
鲁伯然急忙凑近观瞧，明明每一笔都是个不太复杂的线条，但凑在一起，竟真成了朵蔷薇模样。
画完蔷薇，宁小春又很快画出双鱼，这个更简单，结合了上辈子星座图案，两条鱼只有个外形，首尾相连。
“这是双鱼！”
“对。”
宁小春不太会画蝙蝠，主要是从没见过实物，她由星座联想，又画了个简易狮子头。
“这是……向日葵？”
宁小春欲捶胸，“狮子！狮子啊！”
鲁伯然：“……”
最后一个，便用的福字。
鲁伯然捧着纸啧啧称奇，抛去福字不说，前面三种图案，每一个都是既简单又不失唯妙唯俏，他隐约想起李大郎曾说宁小春画工了得，这会有些信了，只是嘴上不愿承认，“这几个图案倒是简单，不过寓意很好。”
宁小春一脸毫不在意地哼了哼。
“这些你雕刻的出来吧？”
“这么简单的图案我再雕不出来，那我也太废物了！”
“那好，我明日上午就过来，咱先拿到书铺，问问老板有没有门路，这种东西，想来书生学子应是喜欢，明日你做的出来吧？”
宁小春忽地想起了刚刚在书铺见过的兰公子，像是那种纨绔，应是喜爱这种玩乐之物。
鲁伯然没想到她连卖给哪里都想好了，自然不敢说做不到，恐丢了脸面，又将胸脯啪的啪啪作响，“保管做出来！”
商定完细节，宁小春就回去了，俩人在铺子里唧唧咕咕说了将近一个时辰，鲁家人竟是没发现，直到鲁伯然找了木料，都锯成了小块，鲁大郎方回来，也只当儿子像往常一样瞎鼓捣，不曾在意。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没加更，但这章挺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