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唐与歌长叹了一口气。
之前是她不在这个世界,他自然找不到。可现在她回来了,要怎么才能躲过他的搜捕?
几乎是不可能的,他在宁国已经手眼通天了。而他对她…
从历经五年,他依然没有放低任何搜寻她的力度来看,就知道他有多恨她了!
怎么可能不恨!相伴十六载,这世上他唯一信任的人,却在大婚当日诈死逃婚,让他的所有希冀落空,颜面扫地,狠狠打击了他。
以他的性格和手段,将她挫骨扬灰都是轻的!
唐与歌头疼不已!逃婚绝对是迫不得已。若不是她如何反对,他都执意强娶,她也不会以这种方式离开!
一来就遇上个大难题。
真是,难搞哦…
宁国都城建平城,首辅府邸。
男子淡漠的眸子微敛,将手中密报扔在一边,冷冷出声,“废物。”
五年多了,毫无音讯。
究竟是他的情报网太无能,还是她过于狡猾?
整个宁国都被搜查了无数遍,却是连半个影子都不曾发现。
胸中有些气滞,他从书桌上长期放着的小托盘中捏起一颗糖果,放进口中。
微甜的味觉缓缓抚平心中的躁动,令他渐渐宁静下来。
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吃糖的?
六岁那年吧…
在他被言文瑞和言文烬带来的人堵在巷子尾折磨了一个时辰,打得遍体鳞伤,正要解开裤腰带奸笑着对着他头上浇尿的时候。
一声突如其来的清丽的女孩声音打断了他们的施暴
“救命啊!耍流氓啦!不要脸了!这里有人脱裤子啦!”
少年们被这一声吓到,连忙扯起裤子,转头来看她。
那小姑娘看起来也就五六岁,捂着脸逆光站在巷子口急得直跺脚。
她这一声喊,将巷子外大街上来往的人给吸引住了,纷纷扭头朝她看来。更有甚者,已经抬脚准备往这边走来了。
少年们匆匆回头,对躺在地上的言卿让威胁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最好想清楚。若敢回去多嘴,下回就打死你!”
说罢狠啐了两口痰,扭头就逃走了。
见他们跑远了,她才放下捂着脸的手,对望过来的路人摆了摆手道:“没事,是我看错了。”
将那几个混蛋赶跑就行了,她并不想让别人看见言卿让如此狼狈的模样,他也不会想的!
听到她的话,言卿让撑起身子的手顿了顿。
难道,她是为了救他?
这时“哒哒”几声快步赶来,女孩稚嫩的声音响在他头顶,“你怎么样了?起得来吗?”
他吃力抬起头看过去。
女孩站在太阳下,直洒而下的阳光将她的影子投射在他身上。光影从她的肩头和身体边沿倾泻出来,彷若一圈光晕,忽就晃了他的眼。
白嫩如藕节般的手臂伸到他面前,想要扶起他。面容却因逆光而看不真切,只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着明亮的光。
见他许久没有握住她的手,她倏地在他面前蹲下身来,掌心摊开伸到他的
面前。
一块糖果安静躺在她掌中。
“这个给你,吃了糖心里就不苦了。”
紧接着清丽带笑的嗓音又补了一句,“就像我的名字一样,唐与歌,糖果与歌,都很甜对不对?”
他有些呆愣,仰头盯着她一动不动。
许多年以后,他还是经常会想起这幅画面,鲜活在目恍若昨日,若非要形容那种感觉…
可能就像是突如其来的一束阳光,照进了长久阴暗就快要腐烂发臭的那个角落吧…
“王爷,”贴身侍卫方恒的禀报打断了他的思绪,“南方连日暴雨,黄河泛滥,沿河的许多城镇受了灾,奏章都递了上来。”
口中的甜味渐渐消失,言卿让揉了揉额心,睁开略显倦怠的眼眸,“走吧,去见圣上。”
唐与歌站在公告栏前,仔细看了一遍搜捕令。其中那句“只许活捉,不可损伤分毫”,让她心中稍安。
这起码说明他还顾念着一点点情分,没有对她赶尽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