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运兵船陆续抵达港口,平洋军开始登陆。炮船也吊下小船,输送兵力和武器上岸。
第一批上岸的士兵迅速占领柳树营,一部分骑上缴获的马匹,扩大警戒范围。另一部分人攻占了当地的官府,抓捕了府衙中大小官吏。
日落西海之时,运兵船中的士兵和物资全部登岸,五艘炮船则落锚在港外海面,看护着运兵船,担任海上警戒。
审问完那些战战兢兢的官吏,种喜儿、卓雄、镇娄图和陈叔似四人在占领的官衙内,进行了磋商,结合掌握的情报和郑乾的作战任务,很快达成了一致意见。
次日,兵力最多的种喜儿乘上运兵船,沿着图们江逆流而上,直接攻打沿江城池南京(延庆)和凤州。
陈叔似带领黑发军向北,进攻悉关万户所。
卓雄和镇娄图从柳树营,乘船向北,直抵郑乾在图纸上给他们画的北面比邻的海湾,海参崴。
从海参崴登陆后,就进入了水达达女真部。
水达达女真是对居住在三江区域(松花江下游、乌苏里江和黑龙江中下游)的原住民的统称。那些原住民包括吉里迷、吾者野人、乞烈迷、兀者、骨鬼、北山野人、女真野人等渔猎各部。
郑乾之所以派出镇娄图跟随种喜儿部,就是考虑到他能以女真人的身份,方便和当地部落进行交涉。
郑乾给镇娄图的任务很简单,用钱粮收买那些部落,为我所用,尽量不要刀兵相见。
郑乾不希望把时间和精力,放在那些食不果腹、且穷凶极恶的原始部落身上。
若是和那些部落交好,还可以征用当地人,修建海参崴港,不需要兴师动众从高丽输送劳力过去。
部署完海参崴战略和广、全两道收服任务,郑乾进一步落实各部门的工作职责后,便去参加“武备学堂”落成典礼。
“武备学堂”分为军事部和政务部两类,成了培养平洋军基层军事和行政人才的学校。
学员也不再只是那些有的文化基础的孤儿,还包括了很多部队和地方推荐的人才。他们是平洋军的中坚力量。
在“武备学堂”上了几日思想政治课后,郑乾前往军器厂路营坊开发运兵冰橇。
既然冰橇作为军中常备的运输工具,就不能像以前那样征用百姓的渔船和门板。
为了方便水面和冰面两用,郑乾结合上次乘坐的渔船改造冰橇的样式,和几名老渔民一起,设计出带风帆的平底船橇。
设计成型,通过试验后,郑乾对试验品进行精确设计,统一生产标准,然后就利用水利轴承和齿轮,制作出半自动的木材切割机,成倍加快了雪橇生产的用木量,让冰橇进入流水线,施行组装作业。
在路营坊忙碌之余,郑乾还发布了三道命令:一是,从东瀛调袁淳部前辽东复州,和朱启明一起协防辽东半岛,为日后南下山海关做准备;二是,从东瀛调年富山部前往崇明岛,为支援襄樊做准备;三是,从礼成港调拨十艘炮船和二十艘运兵船,以及一个厢的火器补给,运往崇明岛,加强彭天旭的水军力量。
收到秦风转送来的肖金荣的木箱时,郑乾刚刚和王允熙进行深度的推拿按摩,神清气爽,正要出门去视察礼成港火炮上舰的进度,听闻有佐佐木泰清的消息,匆忙赶回勤政殿。
殿内摆放着一个敞开盖子的木箱,里面是佐佐木泰清、信西满、平忠清盛和后藤吉栋的头颅。
郑乾走到木箱前,注视着被石灰硝制的佐佐木泰清的头颅,沉默了许久。
那是他欲除之而后快的人。可是看到对方那有些陌生、却依旧能看出昔日面容的头颅,他却高兴不起来。
郑乾让人把佐佐木泰清的头颅单独取出,摆在地板上,又让人端来一壶酒和两个酒盏,斟满后,放一盏在佐佐木的头颅前,自己则端着另一盏,坐在对面。
“我知道你觉得自己很委屈。”郑乾摒退厅内所有人,喃喃开口道。
“如果没有我,你或许还在周国颠沛流离,虽然心中抱负不能施展,但是……不至于如此收场。”
“你我相交,彼此都没安好心。”郑乾自嘲一笑,抿了一口酒,仰起头,目光空洞,似在回忆往昔二人在临安相识相处的日子。
“你想空手套白狼。我想偷你家的银矿……原本,我们不至于成为生死之敌。”
“我们可以合作,可以继续各怀鬼胎,相互利用。”
“可是,你触犯了我的底线。你不应该坑害我的人。”
郑乾再次端起酒盏,大口喝了一口,蹙起眉头,他觉得酒,很苦。
“秦风命大,但是魏衡的那五百将士,都因你而死……两百多人战死,也就罢了,那是战争。可是你不该把魏衡和另外两百多人都沉了海。”
郑乾伸手,松了松领口的衣襟。想到往事,他依然有些愤怒。
“石井太郎和我说了,沉海的决定不是你定的。或许吧,或许你没有想用那个办法害死他们,但是,你让他们两百多人带着伤残的袍泽,翻山越岭,通过其他对我没有善意的藩国,颠沛流离地返回九州,存心就是让他们去送死。”
“虽然用了不同的手段,但是同样达到了目的。所以,你没有处罚那个为你杀人的属下。事后你也对我只字不提,没有解释,更没有道歉。可见,你这个人,心地是何等的……凉薄。”
“魏衡是个好孩子。在临安隐庄学习时,他的领悟力很强。他是最早领兵的少年,当初和他一起领兵的,现在都是厢指挥使,日后都将是镇守一方的大将……却被你阴杀了。你,不值得原谅!”
说到这里,郑乾看向那个皮肉枯槁、臭气烘烘的头颅,目中跳动着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