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散一年多的亲人拥抱在一起,幸福的眼泪肆意流淌,久久不得平息。而那五十艘渔船的渔民居然也看到自己家小也被送到金州。
相叙中,方金鹤告诉那些士兵和登州的渔民,他们的家人被幹脱钱逼的没法过日子,平洋军花钱买通了达鲁花赤,将他们家小全部接到金州,让他们家人团聚后。
数千人闻言,跪满了港口,感谢元帅大恩的呼声和磕头声,响成一片。场面令围观者,心神震动。
自此,郑乾以仁义,获得了原登州水军官兵的效死忠心。
七月下旬,王西率领五艘炮船,带着东瀛太宰府的出兵公函,抵达崇明岛。
郑乾接到消息后,和廖莹中一同前往嘉定县上海镇,借用了镇子里的一个大户族中的祠堂议事厅,会见了王西。
按照事先计划和安排,王西及其手下一众将领都穿戴着东瀛风格的头盔和具足,操着一口东瀛话,和廖莹中等人会面。郑乾作为牵线搭桥之人,陪在一旁,作为通译。
乍一看到郑乾,王西和身边的几名副指挥使连忙冲郑乾拱手见礼。结果郑乾身子一侧,让出身后廖莹中。
王西等人微感错愕后,立刻醒悟,连忙直腰收手。
廖莹中初见王西等人冲自己行礼,以为这个东瀛藩国对天朝上国的尊重,十分满意,立刻笑容满面,手臂虚抬,正要说些场面话,却见那一众东瀛将领把行到半途的礼节,又硬生生的收了回去,心头狐疑,见他们目光偷偷地瞥向自己身边的郑乾,却见郑乾神态自若,没有任何不妥。
“接嘎古多尼苦多西,瓦大喜有抗敌四哟酷达撒衣(按照计划行事,不用管我)!”
郑乾带着笑容,语气温和,似是化解东瀛将领和廖莹中之间的尴尬,在廖莹中等人听来也似是问候,但是听懂了其中内容的九州水师众将却吓得冷汗涔涔,不敢再去偷瞧郑乾一眼。
“我告诉他们,天朝上国是礼仪之邦,不会计较他们失礼。”见王西等人不再偷看自己,郑乾转头对廖莹中陪笑道。
廖莹中大度抬手,邀请王西等人入厅落座,自己带着一帮文臣武将对面而坐。
两国人员分两边落座。周国为左,东瀛为右。
廖莹中没有官身,并不能坐于正中。
但是,周国官员哪里敢抢这位贾府红人的风头。
一番推三阻四之后,一名管理外交事务的国信所官员居中而坐,廖莹中坐在他的一旁。
按照官阶排列,郑乾的七品官阶,连参会官员的随同下属都不如。若不是他的名单被贾似道列在参会名单中,压根都不会让他进屋。即便这样,按照级别,他也被甩到了大厅门口的位置。
廖莹中见此情景,给其他官员介绍,郑乾是此次借兵居中张罗之人,也负责通译,便将其座位往中间调整了一些。
国信所的都知押班(官名)名唤葛亮工,他介绍了己方出席的成员,除了枢密院、国信所、中书门下和户部相关府衙的官员外,还有从襄樊附近战区来的文武官员。
郑乾只认识廖莹中外,其他人,郑乾都是初次见面。
当葛亮工介绍到一个参会人的名字时,郑乾眼眸猛地一缩,掌心肌肉猛地一紧。范文虎!
郑乾向离座拱手的范文虎看去,范文虎四十余岁的模样,坐在廖莹中另一侧,膀大腰圆,一脸的络腮胡须。
和数年前参加庆功宴的吕文德一样,他没有戴鍪披甲,而是穿着一件藏青色的文士袍,起身抬臂,动作干净利落,透着军人的干练。
若不是知道此人的黑历史,以及日后的行径,郑乾当真会认为此人是个大丈夫,哪里知道对方是个脓包。
在那个世界的历史上,此人但凡是对上蒙军,皆是不战而逃,或者象征性的接触后,转身便将部下和物资丟给蒙军。次次逃跑,却从来没受过一次处置。
蒙古攻破襄樊后,沿江而下,此人居然敲锣打鼓地派人去慰劳蒙军,甘当蒙军走狗,从一个懦夫摇身一变,成为蒙军攻周的一员猛将。
察觉到有一道目光不善地盯着自己,范文虎扭头看到了郑乾,见郑乾正笑着翻译着自己的姓名和官职,以为只是自己错觉,没往心里去。
王西等人并不了解周国的官制。见自家山长大人(元帅)被挤到会谈不入眼的位置,像个随从一样翻译彼此话语,心中不喜。
他们虽然谨记郑乾的叮嘱,但是以王西为首的将领年纪都不大,且跟着郑乾身后,没有经历过世俗官场的摔打,不知道何谓逢场作戏,神色顿时都阴沉了下来。
所以,轮到东瀛一方自我介绍时,王西只是很简单地说了己方出席人员的名单,倒是郑乾在翻译中,擅自将他们的官职,拔高到和周方齐平的级别。
在他介绍完之后,有一名国信所的随从官员递了一张字条给葛亮工。葛亮工扫了一眼,神情有些诧异,却迅速恢复表情,不动声色地将字条收进袖中。
双方的会谈内容都是事先拟定好的,所以只是在台面上将合作的事项重新过了一遍,并对落实合作内容,进行了具体细节上的磋商。
九州水师作为出兵方提了一些要求,周方则对要求进行评估和答复。
王西按照郑乾给的几条要求,逐一说了出来。
郑乾并不想宰割周国。他是真心想着帮助周国守住襄樊,保住周国的北大门。所以,王西的要求,没有让周方觉得为难之处。廖莹中和葛亮工以及户部的官员都很满意。但是,范文虎提出了一个要求,令会谈气氛发生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