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嘉扬了扬手,毛盼儿拉着小金宝扭身便跑,待出的门来,就听着里头一阵哄笑。小金宝气哄哄的道:“姐姐,一下子去了两个呢。”
“少说两句吧,啥也不懂让人看了笑话。”
“可是”“别可是了,这儿没什么看头,去王小姐那里,可都是各家的夫人们呢,混的熟了,咱们在卞州县也有体面了。”
小金宝一听连连点头,毛盼儿此时又恢复了那股柔弱的模样,让丫鬟搀扶着,带着小金宝一路又寻了过去。罗婆子闪身从假山后头出来,挠了挠头,暗道:这俩果然不是好东西,且看你们要干啥。抬步也跟了上去。
要说毛盼儿要干啥,还真是为了这一份体面。原来郑乾说什么让她回来给朱询盯着郑姝,别让人拐跑了,她也是一上头就答应了下来,等送回杂树林后,和郑老三又混在了一处,这才发觉上当了,就自己这个身份,被人送出来又岂能再回去。
毛盼儿好生懊恼,当初就该横下一条心死活不走的才是,可如今已经出来了又能怎么办?心丧之下,便和郑老三小金宝三个到处混,先是县城,然后又去省城转了几天,发觉了这个这个门道,一开始还没兴致跟他俩玩这个,可后来一看好家伙油水真大,于是就动心了。
靠别人还不如靠自己,毛当家决定出手,她一出手果然立竿见影,人长得漂亮,打小又琴棋书画都学过,若装扮起来,不知底细的还真以为是个大家小姐。于是乎买卖越做越大,小门小户的已经不满足了,专门找那些高门大户,在里头牵针引线。
而高门大户家的的小姐夫人们,就算事发,可碍着名声也不敢张扬,反倒让他们拿捏住了。正如郑老三说的那样,毛盼儿和小金宝做场面吃这些小姐夫人们的,他郑老三吃那些公子哥的,两头吃下来,没几天功夫便发了好大一笔财。
这回回卞州,便是毛盼儿打算洗手不干了,这钱挣得爽快,可危险也大,指不定哪天碰上撕破脸的就完蛋了。郑老三拗不过她,便三人一起回来了,打算先歇息些日子,缓缓风头,过了年再出发。也让毛盼儿冷静冷静,手头不挣银子,迟早心痒难耐忍不了。
这不刚回来便听说郑乾完婚,毛当家就又想起朱询来了,便怂恿郑老三回来贺喜,老三同学一开始根本不愿意跑,回去干啥还要花钱,在城里花天酒地不好么?毛盼儿一顿捶,说你个不上进的,挣钱不回乡显摆,不是锦衣夜行么?
一句话说动了郑老三,小金宝自是不无不可,没什么想法。只有毛盼儿想的长远,这回回来,一来便是安宅落户,二来便是看看和朱询能不能再勾搭上。
两人在后宅又转了一圈,果然还是找到了,一到了门口,便听得里头人声鼎沸,笑语连连。毛盼儿整了整衣裳正要抬步往里走,可巧碰上郑婉和冯氏几个。
“呀,这不是三嫂子么?快进去坐。”
郑婉打了声招呼,小金宝刚刚憋了一肚子气,便撒在了郑婉头上。
“这什么人家,连个伺候的也不见,生生转了好几圈,还有没有规矩了。”
声音不大,却传的屋里屋外都知,里头的人扭头来看,毛盼儿顾不上埋怨她,咳嗽两声笑道:“见过大夫人。”说着话款款下拜,那知崔玉涵哼了一声道:“我当是谁,原来毛当家,怎么,这是病着了?”
“不不不,就是赶路疲乏了。”
毛盼儿忍者内心的火气,偏是低眉顺眼让人挑不出错来,崔玉涵却理也不理,拉着冯氏的手说道:“娘,咱们去新宅子去看看,听说可是改了十几稿才定下的样式,老宅翻建不如也参照参照。”
冯氏点点头,郑婉连忙扶着,四人就这么走了,把个毛盼儿晾在了门口。屋里人一瞧心里明白这是不对付啊,毛盼儿干笑两声,站起身来,自言自语道:“大夫人累了,也该出去透透气的。”说着话昂首挺胸,进了屋来。
屋里这些人那个不是人精,一瞧那小金宝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路数,偏没一个人理她们。毛盼儿几个正好坐了冯氏她们之前的座位,手上拿着帕子扇扇风,左看右看连个打招呼的也没有,小金宝又怒了。
“来个人,连个茶也不上,没规矩。”
嘿,一句话把众人都惊呆了,你们这是来找事来了?毛盼儿差点没掐死她,挤出笑脸来道:“乡下人没规矩,见谅见谅。”说着话来到阿若近前,又是要添妆,王大小姐撇撇嘴,你的添妆可不敢要啊,再说了你填的什么妆。
不认识的自然奇怪她这算哪家的,知道些底细多少听说过的,便说了这是郑家老三郑望阁的姨娘。众人一听恍然大悟,果然不着调。
毛盼儿手拿着一副顶级红漆金丝螺钿百宝盒却没人接,尴尬到死,脸红的能滴血。还是罗氏不忍太过,笑呵呵接了过来道:“难为你有心,都是自家人何必如此,快坐下吧。”
“啊,好好,谢谢夫人。”
毛盼儿咬着牙低头坐了回去,哪知道刚坐下,郑娴便跑了过来,喝道:“这里是你坐的么?”
“啊,三姐儿,怎么?”
毛盼儿刚拿帕子假装擦把汗,就听那郑娴等着铜铃般的眼珠子叫道:“这里都是夫人小姐,你一个姨娘坐个什么,赶紧去灶上帮忙去。”
啊?毛盼儿一听咬碎钢牙,实在是忍不了,可不能不忍,一把抓住身旁的小金宝的胳膊,狠狠的掐了进去,小金宝嗷一嗓子叫唤,却愣是没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