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父子三人回到官衙,一眼便看到那对乞丐母子,此时,马秀英已经给这对母子准备了饭食,二人正拼命往肚子里塞东西,狼吞虎咽的样子,让人看着心酸。
一旁的马秀英不断嘱咐二人慢些吃,还吩咐丫鬟,去端粥来,因为背对着门,马秀英并未看到郑乾回来。
而从门口进来的郑乾,仅从背影,便能看着这是自己的大嫂,一时之间,悲从中来,噗通一声便跪了下来:“大嫂,真是您啊,这几年您去哪儿了?我四处打探,都没有你们的消息,还以为你们已经……”乞丐母亲回头一看,这不正是自己的小叔子吗?停下筷子也扑了过来,是放声大哭:“重八,我们终于找到你了,这几年,我们过得好苦啊。”
正专心对付一只鸡腿的郑文正,看到郑乾,也哭着过来叫叔叔,看到瘦骨嶙峋的侄子,郑乾心中的悲戚更浓,大喊一声:“狗儿!”便把郑文忠抱到了怀里。
场面感人的一塌糊涂,无论是马秀英、郭宁莲,还是郑润、阿若这些人,都是泪流满面。
良久,郑乾发泄完心中的悲苦,把郑文忠和郑润也拉了过来,道:“这是文忠,你姑姑的孩子,你认识,这是郑润,是定远人,也是我收的第一位义子,从今以后,你们都是我的至亲,我要把你们都抚养成人。”
一句话,又勾起众人悲戚,尤其是郑润,想到自己父母早死,还能有人疼爱,更是哭成了泪人。
郑文正母子到来的当天晚上,郑乾没叫军中的同僚,就他、郑王氏、马秀英、郭宁莲、郑润、郑文忠还有阿若,一家人围着一个大桌子,吃晚饭庆祝。
收拾干净的郑文正,虽然看起来很瘦弱,但五官分明,有棱有角,虽然算不上俊美,但却给人一种英气勃发的感觉,尤其是一双眼睛,滴溜溜转,一看便是个心思灵动人。
而郑王氏,收拾完毕后,马秀英差人给她拿去一身干净袍服,但人家却坚持不穿,说自己穷苦出生,穿不惯绫罗绸锻,硬是要一身粗布衣服,没办法,马秀英只能拿了一套跟郑王氏身材差不多的厨娘的衣服,给她穿。
虽然穿的是厨娘衣服,但郑王氏,也恢复往日神采,在饭桌上给众人将郑乾往日的趣事,讲乡下的琐事,逗得众人哈哈大笑,但讲到自己与儿子四处流浪的场景,众人不免又落泪。
好在悲伤的事情,都过去了,从今往后,只有好日子,只有享不尽的福。
席间,郑乾觉得一个人饮酒不痛快,便破了个例,让郑润、郑文正、郑文忠三人陪他饮酒,郑文忠、郑文正一个十八岁,一个十五岁,都是半大小子,干个一坛子酒,不算啥。
但郑润就悲催了,才十岁的一个小屁孩,喝了两碗,便不省人事,被下人抬着,去了自己房间。
晚饭什么时候结束的,郑润并不知道,但可以肯定,时辰一定不早了。
当天晚上,郑乾去了马秀英房间,虽然已经很晚,但郑乾却毫无睡意,躺在床上,乐的是哈哈直笑。
本来,郑乾还跟马秀英说,如果将来实在找不到郑文正,那将来自己有了孩子,就过继一个孩子给哥哥顶门,这下子好了,郑文正母子来找自己,一切都回到正轨了。
郑乾的大哥郑重五,比郑乾大整整21岁,这长兄为父,平时,郑重五夫妻,对郑乾很是照顾,郑乾与哥嫂感情极好。
郑元境的喜悦,马秀英完全能够理解,在一旁微笑着看着郑元谆在哪里笑闹,虽然不忍心坏了郑乾的好心情,但想了良久,还是把枕头那封信拿了出来,递给郑乾。
郑乾看了一眼信,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直接问道:“这是什么?”
“我干娘从濛州给我寄过来的信。”
“嗯…是岳父想来滁州吗?”
“嗯”马秀英低声应道。
想了片刻,郑乾伸了个懒腰,对马秀英道:“既然他想来,那就让他来吧。”
“你同意了?”马秀英很诧异,接着又问道:“义父来了,你怎么安排?这么大的事儿,你不需要跟徐达他们坐下来商量商量吗?”
郑乾呵呵一笑:“如果岳父想趁机归隐,关起门来安度晚年,那我给他送金,送银,让他平平安安度过余生。
如果,他还想争霸天下,那他便在滁州继续当他的义军老大,我把位置让出来就是了。”
“你甘心把权利让出来?如今漉州的大好局面,可是你们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就算你同意,你手下那些人,会同意吗?”马秀英有些不解。
郑乾翻了个身,把马秀英搂在怀里,慢慢道:“谁让你是他养大的?谁让他对我有知遇之恩?这些恩情,咱们不能不报啊,至于我手下那帮人,我会想办法说服他们的。”
听郑元琼这样说,马秀英很感动,正要说两句安慰的话,但紧接着,又听郑乾道:“但是,这个报恩,我有个底线,那便是仅限于义父和义母。
如果哪天这二人故去,我便不再讲情面,郭天叙、郭天爵是什么货色,你也清楚,把滁州交给他们,才是浪费我的心血。”
提到郭家那两兄弟,马秀英便皱眉,这二人,确实没有能力挑起义军大梁,义军要是交到他们兄弟手里,那才是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