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公子刚才的话，我一不小心听到两句。”

郑乾警觉起来，王承恩更是冲远处坐着的李自成打招呼。

郑乾问：“尊驾听到什么了？”

小白脸倒是很实诚，说道：“我听见，郑公子要风流快活？”

郑乾看了眼旁边的王承恩，我刚才提“风流快活”的事吗？

王承恩点头，说起赚外快的时候，貌似是提了句。

“尊驾还听到什么了？”

小白脸摇头，“你们声音太小，只听见他称呼你郑公子。”

郑乾纳闷了，那为何“风流快活”四个字听得那么清楚？

“郑公子有所不知，在下经营的生意，便是让人风流快活的。”

郑乾想都不用想，青楼？

小白脸拍了拍郑乾的肩膀，一副同道中人的样子。王承恩不停皱眉头，李自成已经靠近，随时准备将小白脸擒获。

郑乾却没有在意，把手搭在小白脸的肩膀上，客气的问：“尊驾贵姓？”

“在下免贵姓黄。”

“原来是黄财主！”

两人聊得像朋友一般，王承恩慢慢放下戒备，李自成也收起拳头，不过离得并不远，随时可以冲过来。

“郑公子，听闻嘉定伯府上有一批江南来的女子，据见过的人说，每一个都是国色天香，又擅长吹拉弹唱，嘉定伯买的时候每人千两白银，本打算献到宫中。没想到，皇帝傻乎乎的居然不要。”

王承恩告诫道：“你莫要乱说！小心你的舌头！”

郑乾示意道：“没事，你我朋友间说几句闲话，又不会被锦衣卫偷听，怕什么，继续说。”

提到锦衣卫，小白脸倒是真害怕，声音比刚才小了，继续道：“嘉定伯决定将这些女子拍卖出去，每位两千两起价。”

郑乾摇头，“两千两也太多了，普通百姓一年赚不到十两银子，两千两岂不是要用两百年。”

小白脸神秘兮兮的说：“这些江南女子，从小精心培养，一个个长得晶莖剔透，碰过后几年都忘不了，她们本不是为普通百姓准备的。郑公子放心，我的青楼定会购得这些女子，到时候……呵呵，那才是春宵一刻值千金，两千两的成本很快能收回来，郑公子若是有兴趣，我可以给你个优惠。”

郑乾听出来了，这是个拉皮条的。

他没有吹牛，江南女子的身份，她们身上的才艺，已经让她们价值千金。

后面又来了故事，说她们本是送给皇帝的，但是被“傻乎乎”的皇帝拒绝。

然后，嘉定伯阿奎组织拍卖，最后由哪个达官贵人，或者也可能是青楼给买走了，这些女子有了传奇的经历，有了中间一大段故事，身价又得翻几番。

这是一种市场品牌的营销，也可以说是赤裸裸的炒作。

小白脸的手段可以啊，你若是真能买得那些女子，我倒是真想去看看。

旁边的王承恩不断翻白眼，那些女子本就是送给你的。你不要，人家转手卖给青楼，然后你再去找，这不是浪催的吗？

他哪里知道，郑乾找的不是江南女子，他想看看小白脸的经营技巧，若是能让人满意，郑乾打算安排他去报社上班，辅助金圣叹搞新闻，让金圣叹近距离学习下，怎么炒作，怎么引导舆论方向。

不要小看一个拉皮条的，孔子说三人行必有我师。郑乾认为，他在某些方面胜过金圣叹，也胜过自己。

午时将至，数十名犯人抻着脑袋已经就位，等着监斩官一声令下。

刑部尚书郑纯臣到场，他戴了副西洋人搞出的眼镜，虽说看得清楚了些，脑袋却也晕了点。

儿子说需要适应，戴习惯会好的。郑纯臣平日里不怎么戴，今日在大庭广众下，他需要更好的视力，才能看清楚汹涌的人潮。

没错，中国人自古喜欢看热闹，今日同样是里三层、外三层的挤着。

距离他几百步以外的地方，王承恩劝郑乾，“郑公子，咱们回去吧，这里太挤了！”

郑乾带着他进了一家绸锻铺，给了主人家赏钱，爬上他家二楼的房顶，骑在上面，总算将刑场的景象尽收眼底。

郑乾看到李自成等人围在四周，又看到一个身影靠近，英国公张惟贤。

张惟贤学着郑乾的样子，交钱，进门，上屋，骑在屋顶上。

“陛下不是来看热闹的吧？”

郑乾回道：“英国公肯定也不是。”

既然都不是，君臣俩骑在屋顶上，何苦来哉？

刑场上有保定侯梁世勋、翰林侍讲孙之懈等几十人，他们的犯罪证据确凿，斩杀在律法之内、情理之中。

只是，皇帝是否急了点？福王世子郑由崧还在负隅顽抗，太监李永贞罪大恶极，为何不等着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