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应元不愿这样做,必须把他们一起抓回去!
葛九思快要哭出声来,一路上历尽艰辛,又碰到徐应元这个活宝,一会跑,一会留,折腾起来没个够。
徐应元下令将两人捆上,打马走了另外一条道,绕路赶往京城方向。他要当面认罪伏法,争取宽大处理。
为什么不原路返回呢,在于勇卫营还在后面,他们追不上,一定会脱了盔甲、扔了重兵器,轻骑追赶。
让勇卫营失望了,徐应元到了山海关外五六里处,却突然调转马头向西,他们一定想不到。
三日后,他们跑到京城附近的西山,再有几个时辰,他们便可以入京。不管接下来是生还是死,徐应元对得起自己的内心,对得起自己的族人。
他不跑了,更不想投靠女真人。
突然,有手下人手指远处,迎面而来的,是大队的官兵!
赶紧跑!主动投案自首可以宽大处理,被抓后扭送回去另当别论,他想要前者,争取尽可能多的主动。
徐应元带人向山上跑,没想到竟与官兵同路。今天运气不太好,他朝哪跑,官兵就跟到哪,像是已经发现他们的行踪。
最后,他们慌不择路,来到一处荒凉的山头。
官兵从眼前经过,看来只是路过,并非为了抓捕他们。
徐应元下令潜伏下来,不能被发现。
另一边,郑乾今天起得很早,率领文武百官登上西山,要去碧云寺游览。护卫的队伍有点奇怪,不是锦衣卫,不是勇卫营,而是最近新招募的保定军,由丽妃索菲亚统领。
官员们心中犯嘀咕,说好的三日之期到了,皇帝应该解答天启皇帝陵寝的修建问题,为何要爬西山,逛
碧云寺
路过碧云寺,皇帝却没有进去,继续向前走了一段,待转过一座山峦,眼前的一切豁然开朗。
阳光普照之下,绿树如茵之中,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呈现。
视野最近端是墙,看不出什么材质,雕刻着美轮美奂的图案,看起来比城墙矮不了太多。再向后看,建筑物层层叠叠,掩映在绿树之中,更添几分神秘。
“这是谁家的府邸?”
“这得花费多少银两啊?”
在群臣的议论声中,郑乾走上前几步,用手使劲敲着大门。
他之所以敲门,不是等里面的人开门,而是想告诉大家,铜的!
两扇开的厚重大门,纯铜打造,连皇宫都舍不得。
郑乾指着上面的门钉,诸位爱卿看到没有?
有眼尖的已经惊呼出声,门钉是九排九列啊,这是帝王才有的排场。
郑乾指着左下角那枚门钉,看到没,少了半块。
这不是九九八十一,而是八十点五。
明朝人没学过小数,却能听懂郑乾的话。
有人用了皇家的礼仪,但不知是因为谦虚,还是有意区分,少了半枚门钉。
九是阳数之极,是阳数里最大的,象征帝王最高的地位。此人比帝王差一点点,还用问吗?知道是谁了吗?
“哦!”
众人想起来,九千九百九十九岁!这里难道是魏忠贤的外宅?
郑乾用手一指人群,“万爱卿,你出来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出来一位年轻人,名字叫万可,官任礼部主事,应该是此行众人之中官职最低微的一个。
他脸上挂着泪,走到了前面,先向皇帝行大礼,然后起身,转过去面对大臣,说道:“此乃魏忠贤为自己修建的生圹,供他死后安葬此处。四年前,家父任工部侍郎,负责修建泰昌皇帝的庆陵,工程中需要大量的铜,四处找寻不到,却发现尚宝监的库房里有堆积如山的铜,怎么要都不给,他一怒之下上疏给皇帝。当时的天启帝没有看到奏折,反而引起狗贼魏忠贤的愤怒,他借皇帝的名义斥责家父。”
大臣们议论纷纷,原来此处是魏忠贤的坟墓,根本不是宫殿。而且呢,用来给泰昌皇帝修庆陵的铜,可能还有别的东西,都被魏忠贤挪用给自己修坟了。
这几年来,先后拨付款项给天启皇帝修陵寝,估计很多材料到了魏忠贤这里。皇帝前阵子处罚原工部侍郎李养德,对陵寝修建调查很深,发现了此处的蹊跷。
万可继续说道:“天启四年的魏忠贤已经非常嚣张,家父怒火中烧,上奏皇帝弹劾他,指出此人目无君王、贪婪成性的十几条大罪,其中包括他修建远胜皇陵的坟墓。那狗贼欺瞒皇帝,打了家父一百廷杖,又诬陷他贪墨钱粮。可事实呢,家父在工部做侍郎多年,抄家总共只有三百两银子,那狗贼拿出自己的银子朝里
填,最终陷害了家父!”
大臣们还没进门,只从外面看,已经心中惊叹,大明朝前面十五位皇帝的陵寝,恐怕没一个能和此处相比。
万可流着泪,哭诉道:“四年以来,微臣不敢歇息,每天想的都是为家父平冤昭雪。此处的一草一木,哪怕一块砖石,微臣都记得清清楚楚。不瞒诸位大人,按正常价格估算,修建此处至少需要千万两白银。”
郑乾此行有新的收获,为何抄没魏忠贤的家收获不多,甚至和崔呈秀、李养德不相上下。原来,这位九千岁大把的钱用来修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