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速度不会扰乱阵型,包括火炮手在内的所有人都可以跟上。郑乾掏出望远镜在观瞧,看对面的林丹汗如何应对。
他身边是袁崇焕和索菲亚,以及从陕西过来的陈奇瑜。
郑乾对陈奇瑜给予厚望,先是让他和洪承畴在陕西澄城剿匪,继而让他随洪承畴戍守三边,积累了不少战斗经验。这一次,郑乾将他从山西召回,到了启用他的时候。
以前读史的时候,有人争论崇祯朝在失去袁崇焕之后,后来涌现的洪承畴、卢象升、孙传庭等将星之中谁最厉害,郑乾觉得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看法,但他们之间各有千秋,都曾是大明的股肱之臣。
在这些人的阴影笼罩下,他唯独欣赏一人,那就是陈奇瑜。并非说陈奇瑜比那三位强,而是此人更偏重于谋划,论排兵布阵、冲锋杀敌可能略有欠缺,但是论运筹帷幄、协调安排,他是一把好手。
此人正处三十多岁的壮年,经过平定民变和戍守三边的磨炼之后,最近刚到宣化,便被皇帝召见,任命他为兵部职方部郎中,辅助皇帝和袁崇焕指挥这场战役。
陈奇瑜在出城前便提醒皇帝,察哈尔人要么后退,让我军追不上。要么恼羞成怒,会从侧翼攻击我军。
郑乾觉得,以林丹汗的性格,他该不会认怂,挣扎一下是有可能的。
那么,他会从左翼,还是右翼?
不重要了,大明的左右两侧都是骑兵。敌人逃跑,他们会追。敌人进攻,阵型里给他们预留空间,他们可以横向收缩。
因为事先做了强调,不管是向回收的骑兵,还是给他们腾空的步兵,大家做的有条不紊,丝毫没有因为察哈尔的凶狠扑咬而紧张。
陈奇瑜之所以建议回收,在于给火炮手射击留下空间。
察哈尔人辛辛苦苦冲上来,却发现对方向中间位置挪动,迎接他们的,又是可恶的炮火。
这日子没法过,冲吧!
在丢下很多死尸之后,察哈尔人冲过火炮射击的地带,前面迎接的是盾牌和长枪兵,一轮标枪射出,将冲在最前面的察哈尔人射落。
接着出手的是弓箭手,他们射出密密麻麻的箭雨。
察哈尔人已经冲到了近前,虽然被标枪洗礼了一轮,又要顶着漫天落下的弓箭,他们还是冲到了步兵的前面,与盾牌和长枪纠缠在一起。
观战的郑乾心中惊骇,他想过战场的惊骇,还是有一些在他预料之外。
今日之战,他们兵力占优,士气占优,装备占优,阵型安排也非常恰当。但是当察哈尔人真的杀到明军对面时,草原骑兵的勇猛还是让人印象深刻,他们在反复撕咬着步兵组成的防线。
这时候,火炮帮不上忙,弓箭手只能射击跟上来的后队。
与草原骑兵的廝杀,几乎完全靠这帮步兵。
有的人慌了,有的人被杀死,甚至有的人想逃。
留下来的还在拼命,想逃的反而被从后面戳穿。
战斗还在继续,袁崇焕和陈奇瑜调兵遣将,大明军队向被攻击的位置补充。
抛开科技的外衣,当明军与察哈尔人短兵相接的时候,郑乾看到对方的强桿。
步兵组成阵型时还算有战斗力,但是当盾牌阵被打散,长枪兵直接暴露在敌人攻击范围内的时候,双方优劣势反转,察哈尔人品尝到熟悉的快感。
好在大明军力占优,在袁崇焕指挥下,军卒可以得到源源不断的补充,让察哈尔人始终处于被围堵的状
态。
陈奇瑜提出,可以用火炮了!
郑乾不解,双方混战一团,你是要用火炮攻击他们的后队吗?
不是,陛下难道没看出来,两军对垒,我军死两到三人,才能杀死一名察哈尔骑兵。这时候火炮发动,无差别覆盖攻击,算起来还是我军赚便宜。
郑乾摇了摇头,两军对垒勇者胜,军卒虽然不占优势,还是在努力抗敌,应该给他们杀死敌人、保全自己的机会。
郑乾不知自己的选择对不对,但是他至少确信,此时发射火炮不对。
固然会杀死敌人,同时牺牲了自己。
不!他要将战场的胜负交给拼杀的军卒去决定。
袁崇焕听到两人对话,言道:“陛下曾对末将说过,今日对阵是大明新军成长的绝佳机会,只有挺过今天的困难,他们才能成为战无不胜的铁军。”
没错,他一开始拉大军来战场,目的并不完全是获胜,更想让大军经历磨练,积累更多战场对阵的经
验。
郑乾不能剥夺他们杀敌的机会。有时候,即便你的目的是好的,也没有理由采取邪恶的手段。
过了会,大明的“前线”有了颓废的势头,甚至有被打散的危险。
郑乾问袁崇焕,是不是该让骑兵登场了。
随着一声令下,铆足劲的骑兵出发了,虽然数量不多,冲劲却非常足。
他们排成整齐的队列,举起一丈多的长枪,狠狠的扎向对方。
因为阵型和长枪的关系,明军成功掩盖骑射方面的弱点,取得对察哈尔人短暂的优势。
这一轮攻击过后,察哈尔人发现,明军骑兵不是来拼命的,他们一开始便计划好弧形的路线,一路冲击而去,最后又脱离了战阵。
经过骑兵的配合,明军的步兵已经缓过劲,盾牌阵差不多成型,长枪手又躲在了后面。
更可气的,明军的火枪手赶来了。
这便是明军配合生疏的问题,按照陈奇瑜一开始设计的思路,火枪手应该更早抵达才对。只因察哈尔军队攻击太猛,明军这边调兵遣将的增援,反而挡住己方的火枪手上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