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乾皱眉,想了想说:“看她自身造化吧。”
二楼上空无一人,楼梯上传来脚步声,雁赤城道:“云景已死,只等苏景涣秋后处斩,不管这期间会不会节外生枝,郑家的地位都稳了。”
雁赤城那日在朝廷上提出寥城百里营招兵入伍才是导致这一切的源头,而且有苏景涣私自招兵囤于寥城在前,苏志天心中不安,对郑家又重视起来了。
苏景泽深知这件事里是有人推波助澜,而且八成就是郑龙或者雁赤城,于是对郑家又多了一分支持。
苏景涣倒台,苏景漓的竞争对手少了一个,也开始重视起郑家的地位来,给郑家无形的保护。
苏景泽去天牢看望苏景涣,言语间不乏嘲讽。
“大哥,你什么都好,就是不懂得收敛锋芒,什么事都要压别人一头,出尽风采,你可知树大招风一词?”
苏景涣只是笑,眼神不屑而同情的看着他,“你以为我是败在你手里?我又不傻,岂会在父皇巡游寥城时还让百里营进行补录?还有那个欲杀人灭口的人,是我派的,但我会傻到让他佩戴涣王府的匕首去执行秘密任务吗?你嘲笑我作茧自缚,你又何尝不是给别人做了刀?”
只是可惜这些都不足以减轻自己身上的罪行,皇上不会在乎这些小事,他只在乎苏景涣是不是真的养了私兵,有所图谋,而苏景涣确实有,这就足够他入狱。
可这是苏景泽万万没想到的,他深感震惊。
将事情重新梳理一遍后,他又发现了一个问题,“如此说来,杨轩的出现也很奇怪。”
杨毅龙是大理寺卿,杨轩是寺丞,本不该出现在牢房周围的,那晚为何会那么巧的刚好在牢房附近,还抓住了要杀人灭口的潜入者?
苏景涣派去灭口的必定是武功高强之人,而大理寺也守备森严,按理说根本不可能有人潜入。可偏偏他就进去了,还接触到了寥城守将和知府,然后在即将杀人时突然被发现,逃出天牢,被闻声赶来的杨轩抓住。
现在回想整个过程,似乎更像是请君入瓮,再来一个瓮中捉鳖,这一套更像是连环计。
而且潜入者武功高强,对方就来了一个同样武功高强的杨轩,刚好克敌,怎么就这么巧?
苏景涣靠墙而坐,冷笑道:“你也不过就是别人的一颗棋子,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此言深深打击到了苏景泽,他离开天牢的一路都在想这个问题。
是谁把他当枪使?又为什么要除掉苏景涣?
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次事件里的受益人:苏景漓。
雁赤城感慨道:“真没想到,你布的这样大的一场局,居然真的能如此顺利的完成。”
先揭露苏景泽截钱,在苏景泽即将被暴露时,再把风头引到苏景涣身上,将苏景涣招兵买马和工部的钱款联系在一起,让人产生苏景涣截走钱去招兵的错觉。然后再利用守将和知府逼苏景涣出手,坐实他重兵围城之心。
此时只需要将两本账本核对上,钱是苏景涣截走的,兵也是苏景涣私招的,跟工部尚书云景串通一气抽走钱的也是他,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而整个事件里,郑乾只做了两件事:一是给演武场工人下药,然后将工人停工说成是有鬼怪作祟,吸引苏景澜注意力,通过苏景澜将消息传递给苏景漓。二是将欲杀人灭口的潜入者身上放一把涣王府的匕首。
那柄匕首是涣王府府兵都有的,只是那个潜入者为隐藏身份,走前将匕首留在了住处。但他不知道,从守将和知府被严刑逼供开始,苏景涣身边就有人监视,他派了谁去杀人灭口都在监视范围里,所以他前脚放下匕首离开房间,后脚那匕首就被人拿走了,在他死后放到了他的靴子里。
而雁赤城也做了两件事:一是让副将跟自己一起撒了一个看见补录的谎,二是带杨轩和当晚本应该值班的人去喝酒,在值班的人酒里下迷药,再挑唆杨轩亲自值班。
至于两本账和其他事情,都是苏景泽为借机扳倒苏景涣而使出的手段,不过这都在郑乾的预料之中。
“郑家举足轻重,苏景泽和苏景漓都不会轻易动摇和放弃郑家,再加上雁赤城的缘故,郑家算是稳了。”柳应风倒了三杯酒,递给他二人,以作庆功。
两人接过酒,一饮而尽,柳应风叹息一声,“只是可怜漓王,还要给你背黑锅。”
这件事牵扯到了苏景泽和苏景涣,苏景涣已经贬为庶人下了狱,苏景漓的地位一下子就高了。而且这次事件还是他发现并且查办的,苏志天这几日对他甚是上心,很是宠爱,甚至让他进御书房同批奏折,这可是要是立储的前奏。
郑乾道:“三王争位总会有一人先失势,苏景漓不是最先失势的,那就必然会对上其中一人。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事促使这件事的发生,这怪不得我。”
雁赤城大刀阔斧的坐下,很赞同郑乾的观点,“既然决定要争皇位,那就肯定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不过郑乾,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郑家稳固了,他也就放心了,那以后是要继续做一个纨绔子弟,还是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郑乾往靠背上一躺,又是一副浪荡子不学无术的样儿,“接下来?接下来当然是追媳妇儿了。”
花楼选拔赛如火如荼的进行着,一个月后终于从这二百七十多人里选出来男女各二十人,参加《新时代》的对决。
《新时代》采用晋级淘汰制,分男子组和女子组,在每周六男子组开场演出,周日为女子组。票价比端午晚会有所降低,赛场就在花楼一楼,时间为卯时,也就是晚上六点左右。
为了让大家理解周六周日,阿若还特意在花楼门口贴了一张日期表,上面是日期,下面是周几,一个月换一次。
并且在这期间,阿若已经研究出了“活体印刷”,此活体印刷非常之粗糙简陋,就是把常用字刻在小木板上,然后按照自己需要的顺序排列起来,刷上墨水,然后把白纸往上面一铺,再揭下来,简直惨不忍睹。
郑乾抖了抖墨水糊成一团的宣纸,龇着牙把怒气咽回肚子里,“这字儿,本少爷写的都比它好看!”
阿若蹲在朝阳坊六号的“发明实验室”里托腮思考,最后总结道:“一定是墨水儿刷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