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着头笑，看看她拉着自己的手，挑眉问她：“你是我什么人，我什么事都要告诉你？你跟我什么关系，我需要故意躲着你？我郑乾不想跟谁玩了，还需要理由么？”
“你……”
他冷了语气，“钱不用还了，一千五百两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本少爷愿意，一天就可以花出去。”
“你说的是人话吗？！”她自觉脾气不好，方才已经是与他好说好商量了，可他那话明显就是找茬，她皱着眉语气也不大好，“我好好跟你解决矛盾，认认真真问你是不是我哪里不小心说错话惹你生气了，我这么给你台阶下，你这叫什么态度？懂不懂见好就收？”
他甩开她的手，皱着眉揉揉被她抓过他的小臂，后退两步靠在桥杆上，好笑道：“阿若，你别以为我以前对你挺好，就当我没脾气。不说全京城，就是整个天绍国，也没几个敢像你这样对我的。你这么与众不同，不就是想引起我的注意，然后嫁进我郑家的门么？还玩什么欲擒故纵。本少爷之前是日子过得太无聊，拿你消遣的，你不会真以为我对你有兴趣吧？”
“郑乾你能不能别夹枪带棒的放屁？”她上前几步双手扶在他身后的桥杆上，将他困于双臂之间，咬着牙压低声音道：“之前还不理世俗眼光呢，你这话有多少漏洞你不知道吗？你是不是有苦衷？需不需要我陪你演戏？”
这样刺激的戏码她在小说和电视剧里看了无数次了，没想到今天自己也能有这样的机会。
郑乾被她突如其来的靠近吓得往后一弯腰，顺势一只胳膊撑在栏杆上，防止被看出端倪。
他冷笑着看着她，倚在栏杆上吊儿郎当的道：“苦衷？演戏？你内心戏是不是太多了点？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你这款当初确实吸引到我了，但我现在也确实不喜欢了。欲擒故纵的戏码前两次还挺新鲜，用多了就腻了。阿姑娘，你是个不错的姑娘，我却不是什么良人，真心实意劝姑娘一句：离我远点。不过呢，”他话音一转，笑眯眯的道：“本少爷我来者不拒，你要是实在喜欢我，我收你做了十九房也不是不可以。”
这轻佻的语调儿倒是变成了她初遇他时的样子，她这才发现，他对自己的态度与平时不大一样。这人不正经还是分层次的，平时在外面就是这样一副风流浪荡的样子，但之前对自己倒算是正经的了，如此一想，他方才的话更加有待商榷。
可是就算如他所说，是对自己产生了兴趣才那样接近自己，现在没有新鲜感所以弃了她，虽然说得过去，但这前后转变未免太大了些，她还是觉得不对劲。
“郑乾，我就问你一句，”她把声音压倒最低，几乎是耳语的音量，“你有没有，把我当朋友？”
他眼神暗了一瞬，复又笑起，看着她戏谑道：“本少爷的朋友非富即贵，除雁赤城这位铁哥们外，一品以下没有资格与我同进同出；三品以下没有资格与我同桌而坐；五品以下没有资格与我谈笑风生，月入一千两以下的人本少爷见都不想见。”他凑近她，将她浑身上下打量个遍，挑眉问：“你觉得，你有资格与本少爷做朋友么？”
柳应风扶额。
这行事作风，很郑乾啊。
阿若深吸口气又重重吐出来，松开手退后一步，“我明白了。”
这是打死也不会多说一句，咬定了要瞒她。
虽然她不是什么自恋的人，但基本的判断力还是有的，他肯定有苦衷才不得不疏远自己，又不愿告诉自己同他演戏，那便是她无可挽回的了，自己又何必纠缠？
郑乾整理一下衣袍道：“软香居的杨欣也算不得本少爷的朋友，你想与我做朋友，”他轻笑一声，“等再过几年富甲一方了，说不定本少爷还能有点兴趣。”
他忍无可忍：“快滚吧你。”她朝桥下做个“请”的手势。
郑乾踱步离开，桥下看热闹的人分立两旁，给他让出道路。
柳应风和雁赤城路过她身边，复杂的看她一眼，无奈的叹口气，随郑乾离开。
三人走后她也回了花楼，看热闹的一群人这才议论开来。
“郑少爷跟阿若闹矛盾了？”
“不是吧，郑少爷不是说玩腻了么？”
“这倒是很符合郑少爷的性格。”
“可是他们之前关系那么好，怎么会突然就变成这样？是不是有误会啊？”
“不晓得不晓得，人家都是大人物，心思哪是我们能猜的？”
“散了吧散了吧，别人的事就看个热闹，管那么多干什么？我还得回家陪老婆孩子呢，走了走了。”
离开人群，柳应风快走两步赶上郑乾，扇柄拍了他一下，“真打算老死不相往来啊？”
雁赤城抄手道：“其实结果也许没你想的那么不好，为了防止谣言，皇上也不至于真对大将军做什么，顶多就是让老人家回家养老。虽然那些人对大将军不怀好意，但皇上但凡明白一些，也会护着大将军的，不会让大将军就……”
郑龙功高震主，但皇上也不想留得一个昏君的名号，未必就会对郑家赶尽杀绝，顶多就是放回老家颐养天年。但是现在临近郑龙回京，朝廷里突然冒出来几个人叽叽喳喳，怕皇上对郑家太和蔼了，大有推波助澜要陷害郑龙，挑唆皇上将他置于死地的意思。偏偏皇上还本就有杀郑龙之心，只是看在郑龙年纪大了也活不了几年的份上，这才有可能饶他一命，若是那些人真挑唆成功了，岂不是坏事？
柳应风想了想，摇摇头，觉得也未必，“就算有人挑唆皇上成功，那郑家还连着赵家，看在赵家的面子上，皇上总不至于头昏脑胀下狠手。”
雁赤城依旧觉得不可，“士农工商，商人最贱，现在天绍国繁荣昌盛，也不差赵家那些税钱。况且赵家倒了，不正是给了第二个赵家机会？皇上再给予扶持，也无不可。”
柳应风暗中踹他一脚，眼神示意他闭嘴。
郑乾已经很没希望了，他还这样嘴上不留情，是缺心眼吗？
雁赤城也发觉自己失言，想挽回又不知如何开口，只好闭嘴。
柳应风绞尽脑汁的道：“呃……那个……郑乾，其实大将军这么多年立这么多军功，为了震慑外国，皇上也会留下大将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