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桑平日听的都是壮怀激烈的曲子对祈谷会上的祝乐向來沒有研究更何况身边站着一个颇讨人嫌的男人他便更沒心思去揣摩这支曲子到底用的是宫商角羽徵中的哪一调
蹙眉听了半晌止桑喜庆听出些的意味那厢明乡水袖微扬腰肢一转似柳条般柔软而桓常眼里映着明乡身影嘴角带了些浅淡笑意
止桑越发觉得这男人可疑
待到祈谷会的流程走完明乡随着一丫头离开再回到祈谷亭明乡却是换了一件儿粉嫩衣裳头发飘散鬓边别一朵小小的粉色绢花
鲁庄公招呼明乡到身边笑吟吟对白玉高台下的子民道:“女儿本该十五及笄而昭和为天定圣女故而十六方行这及笄之礼昭和乃是孤王心头爱女却因圣女身份清修十载因而孤王许诺会让她在祈谷会上自觅郎君众位”环顾台下一干青年殷切的目光鲁庄公嘴角一扬:“女儿心思难猜诸位各展其长吧”
十里桃林在瞬间热闹起來明乡身边儿也立马出现了几位打扮英气的女侍卫原本十里桃林中的青年人便多是冲着明乡而來鲁庄公话音一落无数人便高嚷着公主殿下手里拿着各种奇奇怪怪的物什向着明乡拥去
止桑抱起剑眼底一丝轻蔑笑意鲁庄公被人拥着走到止桑身边见他神情淡漠开口问道:“将军以为如何”
止桑笑:“君上高才”
这招亲本就是鲁庄公打的幌子近年來鲁国国势日衰朝中无人鲁庄公为将别国的人才吸引过來便使了这么个计策明乡素來乖觉顺顺从从便应了可如今止桑环视这混乱人群不禁又是一笑:这些庸才巴巴的贴上去便以为能入了明乡的眼么
身边飘过一个黑色人影止桑脸上的笑霎时便凝固了他目光如炬直落在桓常身上桓常却一步踏入人群中
这厮当真是为了明乡而來止桑先前的不屑荡然无存惊慌情绪站了上风他靠近了庄公一些压着声音哀求:“君上如何要赌上明乡的一生又如何……”
庄公却打断他的话:“你知道是为何止桑你要明白你一日担着博阳侯的身份便一日不能同明乡有牵扯”
止桑心头一震眸光暗下去忽而他卸下身上佩剑奉给庄公:“请君上削去止桑博阳侯的爵位”
“你手上的军权呢”庄公眼中精光一闪
止桑抿唇一字一字说的艰难:“怀化大将军的身份臣愿一并拱手相让”
“很好”庄公笑得意味深长拍了拍止桑的肩:“孤王就当听了个笑话以后万不可在说出这么沒脑子的话不然……你便辜负孤王的期望也辜负明乡的信任了”
还是不会同意的啊止桑觉得眼睛有些酸忙忙低了头不该妄想的怎么会奢求庄公的恩赐呢庄公精打细算许多年又怎会自己乱了自己的棋局
清冽婉转的箫音陡然响起调子是古曲《桃夭》人群的各种嘈杂声音被箫音盖住不几时众人竟然安静了下來桓常的步子很稳自带生人勿近的冷冽气质人群中让出一条道來桓常一步步走到了明乡身边
尾调一扬江诺收回玉箫明乡拨开身前的姑娘站出來不着脂粉的脸蛋格外清丽动人她抬眼看着江诺目光旋即落在他手中玉箫上江诺浅浅一笑冷冽气质转瞬荡然无存反像个温润如玉的陌上公子他款步到祈谷亭边折來一枝桃花花蕊是勾人的红红一点点蔓延一点点变淡到花瓣边儿上化作嫩嫩的粉
而他用这一枝娇艳的桃花作了发簪绾起明乡蓬蓬如云的乌发:“不是行及笄礼吗怎的连头发都不绾上”
明乡害了羞颊上飞來两抹红云却又装作镇定的样子羞涩笑着问:“你刚才吹的曲子是《桃夭》你为什么要吹桃夭”
“公主猜我为什么要吹《桃夭》”桓常捋了捋明乡两鬓微乱的发:“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公主殿下欲宜谁室家”
清风微动阳光微动树间落下片片红霞桓常手中长萧浮着阳光碧玉般通透他将长萧递至明乡面前:“其实我更愿为公主奏一曲《式微》只怕公主笑我轻薄”
他说话的声音柔和好似含了万千情深明乡的手动了动颤巍巍举起來就要去接
庄公不知何时近了二人的身他接过长萧打量片刻迟疑道:“这玉箫可是名叫离凰”
桓常侧过头退了半步行礼方才谦恭答道:“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