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在对方靠近的一瞬间,李昊猛然起身，硬着头皮撞向对方的胸口,打算来给出其不意，然后冲出大门。

结果对方不动如山，生生让他撞入怀里，李昊头顶磕到了一个冷硬的东西，来不及喊疼，他果断后退一步，看清眼前的人。

那张鬼画符似的面具，和覆盖全身的黑色大斗篷，实在太有标志性。

李昊终于知道这个地方为什么有如此重的既视感,眼前这透着鬼魅气息的装潢风格，就是各种电视剧中典型的反派老巢的样板间——以红、黑、紫为基色，以各种鬼爪、骷髅头为装饰物,还有无处不在跳动的幽蓝色鬼火，彰显的就是一个邪恶。

这里就是魔教教主的老巢——黑岩山。

可惜他想的起来这里的地名，却始终想不起来魔教教主到底叫什么,只记得非常的嚣张霸气。

他来不及想太多,对方又朝他走近一步,血腥气扑面而来，李昊皱起眉头,直到他闻到其间夹杂着一股熟悉的冷香气。

李昊愣了一下，有点不敢相信地问：“你把他怎么样了？”

对方面具露出的一双眼睛，泛着奇异的专注,半晌才低声问：“这很难猜吗？”

揣摩对方话里的意思，李昊谨慎地说：“你既然没有杀我，更没有理由杀了他。”

李昊话说完，头上本能地浮现一层薄薄的冷汗，瞬间蒸发后只剩下心口充斥的冷，在这一时刻，他才有与死亡相伴的实感。

更要命的是，他现在只是强装镇定，表面上木着一张脸，看起来胸有成竹的样子，其实内里虚的要死，害怕面前这个记不住名字的魔教教主随便给他一拳，他就得跪地等死。

斗篷的边角微动，那人便到了李昊的跟前，仿佛喃喃自语般地问：“我做什么事，需要理由吗？”

李昊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下一秒后背已经贴到了黑色的石壁，他强迫自己去面对对方的脸。

不知道为什么，靠近了，李昊发现魔教教主比想象中的要高，被黑色斗篷罩住的高大身躯具有十足的压迫感。

黑色斗篷又往前近了一步，两人几乎只有一拳之隔的距离，李昊屏住呼吸，却听到头顶的人忽然说：“所以你猜错了，他已经死了——”

“不可能！”李昊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打断了他的话。

“为什么不可能？”魔教教主声音泛起愉悦，“他身体虚弱，内里严重受损，就算恢复了几成，对付几个手盲流之徒还行，偏偏选择对抗我，不亚于以卵击石，不堪一击。”

他笃定地说：“所以我的手下轻而易举地杀了他——断了他的经脉，废了他微不足道的武功，丢进了旁边的荷花池里。”

描述完场景，对方开始仔仔细细地观察李昊的表情起来，在看到震惊和痛苦浮现的瞬间，整个人更加兴奋。

“告诉我，你现在是不是很恨我，因为他的死，你恨不得杀了我为快？”

饶是李昊，也能感受到对方身上那种尽力压抑的兴奋和战栗，仿佛自己越痛苦，对方就能得到越多的欢愉。

李昊哽着喉咙，虽然他坚定地认为江书墨没有死，却不得不承认，魔教教主说的都是真的。

他红着眼睛，半晌才说：“他没死……你只是想要玩弄我，故意骗我，看我崩溃痛苦的样子罢了。”

“这么笃定？”对方说，“你看起来似乎很了解我，连我在想些什么都知道，如果不是你身体抖得不是那么厉害，也许会更有可信度一点。”

抬手捏住了李昊的喉咙，魔教教主说：“为什么要虚张声势，听到身边的人死了，应该更伤心一些才是。”

他的两只手指轻轻地揉捏，感受到那里的脆弱的颤动后，歪头问道：“难道非要我把他的残尸挖来丢到你面前？”

这话成功让李昊的身体抖动地更厉害，他不断地重复：“他不可能死。”

“谁都会死的，偏偏他死不得？”魔教教主仿佛充满了耐心，继续试图摧毁李昊的信念，柔声说：“他在下面此刻应该很伤心，他都死了，也没有人为之流下一滴眼泪。”

李昊明明没有完全相信魔教教主的鬼话，却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泪水忽然就涌入了通红的眼眶，无可抑制地沾满了苍白而怔楞的脸庞。

感受到泪水濡湿了自己的手，魔教教主收回手放到眼下仔细看了看，又直勾勾地盯着流泪的李昊，慢慢凑近他，目光复杂，既幽沉又满足。

而李昊已经全然不在意对方的举动，他只是突然被巨大的悲伤击垮，如果江书墨真的死了，该怎么办？

他那可怜的，被自己毁了的一生，才好不容易见到了几天阳光，就因为自己在路上好奇的乱看，就这样无辜又荒诞地死了？

即使李昊咬紧嘴角，也无法阻挡呜咽声溢出，他终于崩溃，边哭边说：“杀了我吧，如果他死了的话，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