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音回头,低头看向他牢牢抓着她的手,嘲讽道:“不是说不原谅就不起身吗?”
周显临厚着脸皮道:“夫人都要走了,我还求什么原谅?当然是先抓着夫人最重要!”
平日没留意,没想到他这人非但阴险狡猾,而且还油腔滑调,“不要脸!”音音啐他。
周显临不怒反笑,音音想要甩开他,哪知他愈发拽得紧了,“夫人你就勿要再挣扎了,眼下天色不好,怕是要落雨,天也将暗,夫人若是星夜赶路,一个女流之辈,是会有危险的。”
音音望了望天边,乌云蔽日,她来的时候雇了一匹马,马就栓在村口,一路的地势不难走,只是杏花村离城中路途较远,快马加鞭也需要三个时辰,她原是想拷问完张九便走人的,半路跑出个周显临,横生枝节,不知不自觉天也黑了,若遇上雨天,便难走了。
“你……不一起回去吗?”音音迟疑道。
周显临笑道:“夫人是想要我一道回去吗?”
他的笑容意味深长,音音当下明白过来,他是想让她妥协,她偏不!
“强人所难,心术不正,周显临,你枉为读书人!”说着,她再度挣扎,这次,周显临放手了,却也收起了笑容,严肃道:“我来时,你的马已不知所踪。”
她不知道,这村里也有盗马贼,而这里的村民,善于冷眼旁观、落井下石。
“勿要多想了,今日是赶不回去了,等天一亮,我们再一道回去。”
音音环顾四周,若不回去,难道要和他在这里过一夜吗?
“这里是我家。”一句话,音音愕然,再细想这房子原先的主人姓徐,而他母亲也姓徐,才发现这里是他从前的家。也难怪会引她到此。
“是不是觉得我以前住的地方太破了?”见她吃惊的模样,周显临打趣道。
音音点头,又摇头,道:“有门有户,还有炉灶,也不算太破。”她与她母亲露宿街头的时候,她想,只要有个屋檐可以遮风挡雨便也够了。
音音终究还是应了他,没有一意孤行。
“我饿了,夫人,我们起灶罢。”周显临留下了她,便又得寸进尺。
音音确实也已经饥肠辘辘,但见四周,什么都没有,拿什么来起灶烧饭?
“路边有野菜,前面还有片菜园,那原是我家的农田,我娘死后,就被人占了去,荤腥是没了,偶尔吃顿素的也好。”周显临道。
“柴呢?”音音问。
周显临道:“路边拾掇拾掇也就有了。”
音音点头,“我去前村讨点米和盐来。”
周显临没好气道:“我们不靠别人,靠自己,没有米,还有方才夫人丢掉的几个馒头,清理一番也能入口,至于盐,没有也无妨,将就一下罢。”他不愿低声下气去求这村里的任何人。
音音不知他心事,但也没强求,“我先去河边取水。”
两人分头行事,周显临捡柴、也拾来了一些稻草,回来的时候,音音已在灶边洗刷,那炉灶许久不用,蒙上了厚厚一层灰,她费了很大的工夫,终于洗刷干净,接下来便是生火起灶。
因食材有限,便只能煮一锅蔬菜汤,好在野菜可吊鲜,周显临还寻来了几棵可以食用的菌菇,多煮一阵,便也有鲜味了。
音音跟着她母亲学过厨艺,生火做饭,起锅炒菜都不是难事,她本想自己动手生火,不料周显临已先一步点燃了稻草,他身上带着火折子,轻而易举生了火,可他毕竟是个拿笔杆子的文人,君子远庖厨,他做起这些活来,却也有模有样。
见她盯着自己,周显临不禁笑道:“夫人勿要觉得文弱书生一无是处,过去我与我娘相依为命,砍柴挑水什么活都做过。”
音音回想过来,他的手掌生着茧子,是常年做活的印记。
“屋后的坟茔,是你母亲的罢。”音音忽然想到屋后的那座蔓草横生的矮头茔。
周显临点头,“夫人今日也算是见过我娘了。”不枉他费尽心机。
“你母亲一个人躺在这里,为何不迁走?”徐氏该是被他草草葬在了这屋后,甚至没有一块木牌。
周显临当初告诉周渝,这是他母亲的心愿,她宁愿扎根在生长的地方,也不愿去一块风水宝地孤零零地躺着。
“生前不能同衿,死后亦不能同穴,若有来生,誓不为妾。这是我娘的临终遗言。”
闻言,音音如鲠在喉,若非身不由己,谁又愿为妾呢?故而,她与周祁终究是不可能的。
作者有话要说:夫妻双双把家还
老周是深藏功与名
一步步攻入音音的心房
下章一起过夜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