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婧禾送她回到云栖时已经接近午夜，毛灵潇刚要开门，被温婧禾挡了回去，那是一种敏感地嗅到了危险后的下意识反应，温婧禾把她拉到自己身后，拿过钥匙小心翼翼地开了门，亮了灯。

果然，家里有“客人”。

“叶然？我不找你，你居然亲自送上门来了。”温婧禾保持着挡在毛灵潇身后的姿态，她似乎有感觉，天不怕地不怕的毛灵潇依旧畏惧叶然。

叶然勾了勾嘴角，交叠的两腿换了个姿势，“你找我能找得到么？如果我不出现的话，就凭黑街这群废物，也找得到我？”

毛灵潇清了清嗓子，说道：“黑街不是不找你，只是不屑于找你，叶然，不管你现在在给谁卖命，希望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不然，谁都挡不住我清理门户。”

叶然起身往毛灵潇方向走了几步，依旧保持着那副厌世者的姿态，“清理门户？我是你徒弟还是黑街的后人？轮得到你来清理？”打量了下换了张人品的唐期恩，叶然脸上的讽刺笑意更是浓厚，“没想到，你还会活着，还活得挺好，真是天大的笑话啊。唐期恩，午夜梦回，你不会做噩梦么？”

自从谢成绪去世，每每遇见叶然，唐期恩总是会不由自主地理亏三分，这仿佛已经成为她的条件反射，虽然除叶然之外的所有人都觉得错不在她，也无法消除她心中对于谢成绪的半分罪疚感。

唐期恩抬抬头，强撑着勇气说道：“不会有午夜梦回，因为我无时不刻不在想为绪大哥报仇，不管前世还是今生。”

“笑话！”叶然忽然就对唐期恩出手了。

照道理来讲，有温婧禾在场，谁也休想占到唐期恩半分便宜，但偏偏这次，温婧禾还真的没有出手，甚至在叶然出手那刻，还侧身躲到了一旁。

嘿！你可真是个好兄弟啊！刚才谁说的她的命只能在她的手上？！

其实温婧禾有自己的考量，也算是解开唐期恩的心结吧，叶然本就是个只会做实验算数据改方案的动作戏废柴，死而复活的唐期恩虽然手脚上的功夫弱了不少，但她前世也好不到哪里去，两相对比，差不了太多，对付叶然还是绰绰有余，即便她重伤在身。

叶然陡然出手，唐期恩虽然意识还没有反应过来，但身体已经先做出后撤半步的反应，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她还能有身姿矫健的这么一天，也来不及多想，思量着叶然那菜鸡般的身手，她将其统称为——全靠同行衬托。

只是这个同行在消失三年之后，身手居然呈等级式的增长，在唐期恩接下她的三招两式之后，叶然扬了扬眉梢，“这三年多的时间，果然是把你养成了个废物。”遗憾地一摇头，“看来，今天清理门户的应该是我。”

说时迟，那时快，没等唐期恩有所反应，叶然一脚直踹上她的腹部，其力道、角度都不似从前那个叶然，她是下了死手的。

温婧禾微微眯眼，双拳紧攥，终究也是没有出手，反倒是站到了欧译的遗像前，她知道，唐期恩最不想的，就是扰乱欧译的安宁，虽然他现在也无法安宁。

“唐期恩，你这种人，永远不懂那个道理，行军打仗也好，战场厮杀也罢，需要的不仅是冲锋陷阵，还有运筹帷幄。”叶然抓住唐期恩软绵绵的手腕，教训道：“妇人之仁给谁看呢！谁又会在意你这般妇人之仁。”

唐期恩被逼到墙角处，眼看身后已无退路，卡着墙边，稳住身子，她迅速地抽了一只手，化掌为拳，砸在了叶然的肩上，把她砸了个趔趄，岂料叶然的恢复速度超乎想象，下一秒就开始攻击下盘，唐期恩不得不随着叶然的变化而变化，一个招招致命，一个处处防守。

“如果你依然畏首畏尾，这个案子，这辈子都别想破！”叶然压低自己的重心，踢中了唐期恩的小腿，唐期恩中心不稳，直接摔倒在墙边。

叶然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不堪的唐期恩，有几分可怜她，“堂堂黑街情报科前老大，现在混成这个地步，真是可怜又可悲啊。唐期恩，你换了这身皮，连脑子都换了么？我之所以会来到绿港，就是要告诉你，谢成绪的仇，我自己来报，包括你，我也不会放过。”

唐期恩倏然瞪大眼睛，因为她感觉到叶然的脚在有节奏地踢的腿，这个节奏换成她们之间特有的密码文字是——你想一想，这个时间点，韩冰为什么会出现，她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你比我更清楚吧。所谓雇佣军，所谓舞雩台，所谓弦舞，所谓吞钦，内在联系你都不清不楚，你还想着破案，你的脑子被狗吃了么？

她是来给她送消息的。

“周庭歌的事，是我送你的见面礼，以后见面无需手下留情，各为其主，各谋其政，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叶然转身看向温婧禾，“温组长，你有什么要说的么？”

温婧禾耸耸肩，“没有，你想走就可以走了，我答应过她，不对你出手，任何时候都不会对你出手。”

叶然置若罔闻，勾勾嘴角，“看来我是要谢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