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然是个药物学家,算是半个医学家,多年的唯物主义教育根深蒂固,她是相信科学的,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讲,她都很难相信唐期恩死而复活,或者,应该这样说,唐期恩以另一个人的模样复活,不是整容,而是借用别人的身体与身份,难道世上还有量子力学复活么?为了一探究竟,她选择回国,来到绿港——这个此前三十余年她从未涉足过的地方。
当然,她也知道,她做出这个选择,就无法独善其身了。
或许,从庄黎救她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无法独善其身了。
叶然穿好衣服,去到花园边角的一处房子里,那里是她的实验室,准确来说,是庄黎给她特意建造的实验室,她住到哪里,哪里就会有这么一处实验室,要她做某些见不得光的药物实验所用。这些年来,叶然没有反抗,她也反抗不得,她尚且可以选择去死,但她还有儿子,女子本弱,为母则刚,所以她选择了苟且偷生。同样,这些年来,她也没有什么有效产出,药物实验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成功的,不然,遍地都该是各类新式药品,她最近的发明,大概就是周庭歌喂给毛灵潇的补血剂——那也是建立在她要判断毛灵潇真正身份基础上所做的实验。
虹膜识别解锁,叶然进入实验室,在换衣间换下外套,套上防护服,做好装备,然后踏入实验区,没想到碰上了庄黎,庄黎不经常来这边,她不懂这些,也懒得指导,但她每次来,都是来传达任务的,倒不如不来。
“你怎么来了?”叶然问道。
庄黎缓缓一笑,伸手拍了拍叶然的肩膀,“别这么抗拒,我只是来看看叶老师的实验进度,顺便来传达一下,上面等得已经很着急了,上面没有耐心的话,我很难办,您似乎更难办才是,所以,为了我们彼此,叶老师赶赶进度咯?”
叶然冷冰冰地瞥她一眼,“我以前是制药救人的,尚且需要几年时间,现在让我制毒害人,难道还不准许我先过一过心理关么?”
庄黎表示自己理解,点点头,“允许,这自然需要允许,也会给您时间,但是,人之初,性本恶,做好事难,做好人难,但做坏事,怕只是一念之间的事情,更何况,如果叶老师是孟子之流,您大可以想,能帮一部分人解脱,能助一部分人脱贫,实现有效资源的完美再分配,这是多么两全其美的事情啊,这岂不是好事?”
叶然苦笑,“真是难为你们这群黑得也能说成白的人了,我倒是对你们这般洗脑的功夫另眼相看了。”没等庄黎再说话,叶然继续说,“你出去吧,我要工作了,你上面不是在催促嘛,别耽误我的实验进度,更何况,这里到处都是你的眼线,活着的人,死着的摄像头,我全方位地都在你眼皮子底下,以后就不必亲自来督促了,我心里有数。”
“好,”庄黎没有强求,“但还有一件事要告诉叶老师,毛灵潇,哦,不对,唐期恩这个人啊,你想杀她的心,我了解,凭你的能力杀不了她,我也了解,所以,杀她的事情留给我们来做,你安安心心照顾小公子就好,不要做一些与你身份不匹配的事情,哪怕是对我们好的事情,也无需你来做。”
这是警告,赤裸裸的警告,叶然听明白了,也没有反驳,“好,我知道了,但请你在杀唐期恩之前,务必让我问她几个问题,不然,就没人能解开我这辈子的疑惑了,我即便是死,也死不瞑目。”
“叶老师这样的要求,我自然是会遵从的,您放心。”庄黎阴阳怪气道,“那我就不打扰叶老师工作了,有问题再联系。”
庄黎抬脚要走,叶然慢悠悠地问道:“其实,我很想知道,你们这套复活之术,是从哪里学来的,我能不能见识见识这个可以获诺贝尔奖的大佬。”
庄黎转身看向叶然,笑了,“不该叶老师问的,叶老师还是装傻充愣比较好,不过既然叶老师问了,我多说一句,眼见不一定为实啊!”